“我先說清楚,我的釀酒秘方不會外賣,更不會幫著誰做事,我只喜歡待在空氣清新的桑樹溝,侍弄我那十來畝果園!所以,你也別來威逼利誘那一套,大不了我以后不做酒就是!”周心悅被韓夕陽邀請坐到了室內舒適的真皮沙發上坐下,便迫不及待的宣布著她的立場。
為了配合她奔波一陣的燥熱,韓夕陽還特地將室內溫度調低了兩度,踱步轉身到室內的小吧臺處,溫言問道:“你喝點什么?可樂,還是果汁?”
周心悅不自在的在沙發上挪了挪身體,覺得現在的情況怎么和想象當中的劍拔弩張完全不一樣,但聽到可樂、果汁這樣的字眼還是下意識抿了抿干澀的唇舌,下意識回道:“給我加冰的果汁,謝謝。”
“不謝。”韓夕陽幫著她倒了一杯果汁,加了一顆冰塊,自己則倒了一杯冰鎮啤酒坐到了茶幾另一面的沙發中,對著周心悅舉舉杯,“先喝水潤潤喉我們再說。”
周心悅仰頭咕咚咕咚一口氣灌完一大杯清涼的果汁,被怒火擠到一邊去的理智慢慢回籠,握著帶著冰涼溫度的水杯,她漸漸覺得哪里真的是不對勁了!
那就是,對方怎么老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眼神在打量她?是在嘲笑她一個鄉下女孩子自不量力嗎?
警戒防衛剎那間回籠,打量了只有兩人的寬大套房會客廳,柔和的音樂在門外都聽不到,估計這房子隔音效果超級好;這時候,周心悅終于想起來該看看這個可惡的人長得什么模樣,是不是如他的行徑般下三濫!
金絲邊眼鏡上的反光擋住了直視他心靈之窗的路徑,只隱隱覺著他的眉毛在笑、眼睛也在笑,棱角分明的俊臉因為陽光的笑容柔和了幾分,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標準的紳士,一位儒雅俊逸的年輕紳士!
“先說好。要是你真的準備和我法庭上見我也不會怕,只是不想麻煩而已。說白了,到時候我可以要求法院公正一項比拼!那就是,讓金花酒廠的技術人員和我比賽。看誰能釀出美酒來。”周心悅可是不會憑著一個人的外貌就判定別人好壞與否,放下酒杯,雙手叉在胸前做出防備的礀態,繼續道:
“既然你們說我竊取秘方,那酒廠的原配方呢?不可能我竊取了之后就沒有了吧?你們肯定是說三年半之前,那我竊取之后的一年多時間里,金花酒廠的仙來美酒是怎么做出來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是在酒廠研究出穩定的仙來酒之前離職的,離職前我的職務一直是在原料攪拌車間,要怎么才能偷到一個酒廠賴以生存的秘方?”
“那就直接比賽吧,只要你釀出的酒實至名歸,那我就撤訴。”韓夕陽自然知道金花酒廠是沒辦法釀出那種讓人唇齒留香的美酒的,周心悅釀造的兩種酒他都嘗過,他相信,這兩種酒的美味即使放在自家家族酒業里也是能獨占鰲頭。周心悅想要拼酒的目的不外乎廣告和正名。若是之前他或許會阻止,甚至會絕情的繼續打擊她,踩得她沒辦法繼續做酒;但現在不一樣。他喜歡看到她笑,肆意的笑!
剛才她戳著他胸口說的那些話不經意躍上心頭,她被人退親了?是了,記得調查報告上說她有個年商貿的大一未婚夫,爺爺是靠山村村長,好在現在退了,倒是不需要他多做什么。放在心上幾年的人一下子出現在眼前,還以這樣一種勢無匹敵的態度對他咆哮,韓夕陽覺得,或許幾年的期待沒有落空。她真的能牽動他內心的悸動。
“噶——”周心悅準備應付他反對的聲浪,已經提著嗓子準備下一波厲言指責,突然發現所有的準備都已經失效,軟綿綿沒有了著力點。這種感覺讓她無所適從,以一種看傻瓜的眼神看著韓夕陽,結結巴巴道:
“那個……拼酒。你們是不會贏的。你沒說錯吧?”
“沒說錯,地點就定在這個酒店吧。你需要什么?我派車給你采買。需要多長時間的準備才能成酒?我好推遲上庭日期。”其實韓夕陽是說取消上庭的,只是看周心悅似乎對他一點印象都沒有,連丁點猶豫的神色都沒出現,他心里有些不痛快。為什么我牽掛了你幾年,你卻什么事都沒有的躲在山溝溝里和人談情說愛,一點也不公平。
韓夕陽忽略了,愛情里面本來就沒有絕對的公平。他對周心悅的與其說是愛情,倒不如說是一種精神信仰;四年前無意的擦肩而過,周心悅字字珠璣,讓他在家族爭斗中步步險勝,周心悅的形象在每一次躲過陰謀之后都會被他找出來瞻仰一遍,久而久之,這種信仰被他理解成了“愛”。
再者,周心悅和他的這次重逢來得太突然、太驚喜,順理成章的,他將周心悅瞬間定位在了“愛人”的位置;卻是忘記了,在周心悅眼里,他只是一個試圖找茬的對手而已,看來,要想心心相印,還不知道他能否成功呢!
“你……沒發燒吧?”周心悅真想問他是不是有病,結果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哪有這樣的對手,盡全力幫敵人的忙?她搞不懂了,莫非是有更大的陰謀?她埋頭苦想起來,這種局面了,對方還能做什么壞事?
比拼場地突然出問題?
比拼材料出問題?
評委出問題?
韓夕陽有趣的看著周心悅雙眼迷離,神飛天外,看著她干凈的臉龐,紅潤的雙頰,迷離的杏眸,漸漸的,韓夕陽感覺這幾年硬起來的心腸在逐漸解凍,情不自禁動了動位置,方便看到她的全身上下。
嬌小的身子他知道,只有到他肩膀高度,t恤看不出身材如何,只是粗略知道纖濃合度,不施脂粉的她看上去和慣常看到過的那些濃妝艷抹的女人完全不一樣,鼻翼兩側的幾顆雀斑尤為嬌俏。
突然,一陣玻璃碰撞聲打破兩人沉默的魔咒,那是韓夕陽情難自禁想要湊近她碰倒了酒杯,正在玻璃茶幾上滾動,眼看就要從桌子另外一端滾落在地。
他不禁低咒一聲,大手一伸,就準備攬住杯子不讓它落地;周心悅看著即將從身前滾落的玻璃杯,也同時直覺的一伸手;她抓住了杯子,韓夕陽也抓住了她的手。
修長白皙的大手帶著涼意覆上她溫暖的手背,兩人同時一愣,韓夕陽只覺得有一股電流從手掌心直直傳遍全身,那一瞬間,他腦袋空空如也,只知道眼前這個人自己牽掛了四年,眼前這雙自信飛揚的杏眸自己記掛了四年,眼前這泛著粉色的唇好像渴望了千百年,不自知的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周心悅并不是沒和人牽過手,只是不曾和“敵人”牽過手,直到臉頰傳來輕觸,她才像是大夢初醒一般驚叫了一聲,飛快扔掉了杯子往后退,杯子咕嚕嚕落在了室內長毛地毯上,根本就沒摔碎。她被沙發絆倒,重重倒在了沙發上橫躺著,想到剛才發生的事情,她不禁舀手在渀佛因為那輕輕一觸變得炙熱的臉頰上猛力的擦拭,她不懂,為什么只是臉頰的一個輕觸會這么熱、這么燙。
“別擦了,皮擦破了。”韓夕陽心疼的越過茶幾,伸手阻止她的自殘:“只是不小心碰到了,你有必要那么計較嗎?”他也很生氣,不過是一個輕觸,你就那么排斥,那你和你未婚夫又行進到什么程度了?
醋意如洪水來勢洶洶,他不禁丟開她的手嗤道:“看你那急于遠離的模樣,像是見了鬼似的;有那么夸張嗎?還是……你們山里人要對丈夫守節?”
周心悅也覺著自己有些反應過度,她那么猛力擦拭,主要是因為不習慣;聽到韓夕陽這么說,抬頭卻是只看見兩片晶亮的鏡片,搞不懂他這么說什么意思,重新坐好之后也不解釋,免得越說越復雜。直接重新將話題導回正軌,道:“我們桑樹溝的釀酒倒是沒有那么麻煩,不過任何酒的發酵都是需要很多天的。這次釀酒咱們也不用太長時間,直接從另外的酒廠購置發酵完畢的糧食,然后加上秘方曲子,再窖藏三天左右,簡單成酒就出來了。想必你們既然告我竊取商業機密不就為了那秘方嗎?反正我是不會外賣的,要是這次我贏了,只要不打擾我的清靜生活就好。我們桑樹溝的酒廠再大,產量也是有限,影響不到你們這些大廠家的,要斗,你找那些有實力的廠家斗去。”
說了擺擺手,以示自己真的沒興趣和人斗,四下看了看,一眼就找到沙發背后桌上的電話,歡呼一聲奔了過去,“原料你說了你買我不反對,倒是秘密武器我必須找人給我帶來。還有啊,你既然都提出斗酒了,那不如你也順道把電視臺、報紙什么的找來;至于評委嘛,我找兩個,你找三個,怎么樣?”
周心悅一邊給家里打電話報告好消息,一面遺憾這次的比賽怎么不能在桑樹溝,那得招攬好多客人!
在電話里,她還差點說漏嘴,就差沒給周世海說遇到了個“二百五”還是“二世祖”,竟然要給自己送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