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來到櫳翠庵,被告知妙玉正在后面賞梅。
賈璉聞言略微有些恍惚,只覺得時間過得好快,竟然又到了一年賞梅的時節。
拒絕了丫鬟的領路,賈璉沿著新修葺過的小路,來到櫳翠庵后面的梅花林。
果然異香陣陣,紅梅成林。
林中一道倩影,靜靜的立于樹下。
她微微仰頭,看著枝頭盛開的梅花。
從賈璉的角度,只能看見她如雪似霜的側臉。
忽然她似乎感應到了什么,回頭過來,目光落到賈璉的身上。
二人彼此相對,似昨日之識,又似經年未見。
賈璉抬動腿走過去,看了一眼地上擺好的琴,問道:“這么冷的天,你一個人待在這兒干什么。”
妙玉不答,只是一個勁兒的瞧著賈璉,忽然道:“記得當初第一次見你,也是在梅花樹下。
只不過那個時候梅花還沒開,你也未曾名滿天下。
還記得那是什么時候的事嗎?”
賈璉看著這個或許有些思念成疾的少女,笑道:“當然記得,那是四年前的事了。
當時你還只是個懵懂無知的小姑娘,就被我給騙走了芳心。”
“呸。”
原本還想搞點憂郁氛圍的妙玉,頓時被賈璉一句話給弄壞了情緒。
她瞪了賈璉一眼,背過身去:“你還好意思說,當年你第一次見到人家,就,就……”
至今想起當初第一次見賈璉,就被賈璉強吻的事,她還耿耿于懷。
這個人也太壞了,哪有第一次見到女孩子就上嘴的。
而且還明知道她是個佛門弟子的情況下。
自己當時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鬼迷心竅的惦記上了他,甚至不惜千里北上來尋他。
忽然感覺自己整個人被人從身后抱住,她下意識的一抖,然后才反應過來是賈璉,又放松下來。
“可是又在胡思亂想了?”
“才沒有……”
底氣不足的回答,令賈璉莞爾的同時,又有些疼惜。
雖然他對妙玉的心性了若指掌,也曾千方百計的打消她的顧慮。
但是性格使然。
就和黛玉一樣,多愁善感是她的本性。
況且她又比黛玉的處境尷尬許多。
半年見不到自己,胡思亂想則是必然。
對此賈璉也不好重復的說什么,該說過的話早就說完了。
他只是將美人那只比他矮半個頭的身子拉轉過來,抬起她一只潔白的玉手,從懷中掏出另外一個匣子。
單手打開,展露出里面的金鐲子。
說實話,給佛門清凈子弟送金鐲子是很沒有情調的。
但是偏偏賈璉知道妙玉并不排斥這個,而且這些禮物都是統一打造的。
天津衛造船廠在他的署理下,規模已經相當宏大。
里面自然有冶煉鍛造工坊。
因此他在艦隊回到軍港,等待卸船的那一日,就取出了一批金器,讓阿沁去打造成了上百件小禮物。
金子肯定是相當值錢的東西,但是對當時的他而言自然算不得什么。
橫掃整個建州,收刮建奴四大首領城寨,劫掠的金器實在不少。
這一百件小禮品,哪怕每件用十兩金子,也不過才一千兩,對于價值一千萬銀子的戰利品而言,不過是九牛一毛。
況且這一百件小禮品,除了那四把金刀,其余的也根本用不到十兩黃金。
果然,妙玉看見賈璉的行為,雖然不像探春那般露出萬分驚喜的模樣,卻也是安安靜靜的,等著賈璉將鐲子套在她的手腕上。
然后她舉起手來,簡單觀摩一下,問道:“送我的?”
賈璉道:“不是,我送別人的,借你的手試試尺寸。”
妙玉一愣,立馬眉目含煞,作勢就要取下。
“哈哈哈,逗你呢。你問的也是廢話,都套你手上不送你的送誰?”
賈璉攔住妙玉的動作,還借此拿著人家的玉手撫摸揉搓。
妙玉一想也是這個道理,不過她當然不會覺得是自己問的有問題,只是賈璉太過可惡。
因此定要取下來,讓賈璉知道捉弄她的下場。
不過她的雙手此刻都被賈璉捉住,她的堅持自然也是徒勞。
賈璉笑道:“好了,別鬧了。你仔細瞧瞧,這鐲子上還有你的名號呢,除了給你,我又能給誰呢?”
妙玉聞言,果然停手。
借著賈璉的指示,她低頭一瞧,果然在鐲子內側,看見了一個小小的“妙”字。
心里的怨念,一瞬間就消去了不少。
賈璉見狀,心道果然不論古今,女孩子都喜歡獨一無二。
就比如他,他也獨一無二的,所以女孩子們都喜歡他……
拉著妙玉到她的琴前坐下,讓妙玉美妙的身軀坐他懷里,抱著她說話。
妙玉卻還在打量自己的鐲子,然后口不對心的問道:“這上面刻了我的字,會不會不太好,萬一被人看見,會不會產生聯想?”
“什么聯想?”
“就是……就是……”
妙玉說不出口。
而賈璉又豈能不知道她的意思。
妙玉還僅僅只是擔心,但是賈璉卻知道,若是被旁人看見,尤其是園中姐妹看見,那不是聯想,而是確定。
畢竟他昨晚送寶釵黛玉二人金刀之時,可是給在場的人展示過的。
這鐲子雖然形式不一樣,但是明顯也是同出一轍。
但是賈璉根本不怕。
他連探春都敢送,何況妙玉?
既然送出去了,就代表他已經做好“東窗事發”的準備。
“傻瓜,你以為我們之間的關系,外人真就一無所知?
我們一個郎才,一個女貌,經常聚在一起喝茶聊天,講經論道,你當別人心思都那么單純,真就以為我們只是師徒關系?”
“呸,什么師徒,我才沒有你這樣的弟子……”
妙玉臉頰紅了。
既有賈璉說的師徒關系,也有確定她和賈璉之間的事情,或許早就被人猜到了的無措。
想到她以前在人前裝的一副得道的模樣,背地里人家不定怎么蛐蛐她,她就感覺無地自容。
于是坐在賈璉懷里的她,惡狠狠的錘了賈璉胸膛幾下:“都怪你。”
“是是是,怪我怪我。”
“不過也不能全怪我……”
本來因為賈璉認錯的快,妙玉已經決定放過他了。
忽聞后言,立馬眼神不善起來。
可惜賈璉是誰?
只見他低頭,深情款款的看著懷中的絕色,十分認真的:“還要怪你自己。
誰讓你生的這般花容玉貌,潔凈出塵,讓我在四年前一見到你,就忍不住想要親近你,霸占你……”
“你……”
妙玉的眼睛瞪的大大的,清美中透露出幾分無辜。
顯然是被他突如其來的情話,給整懵了。
賈璉呵呵一笑,在懷中美人呆愣的表情中,低頭捉住對方的兩瓣紅唇,吻了上去。
梅花樹下,古琴之前,年輕的俊男美人深情擁吻。
若是天公不作美,再下點雪,那就更有意境了。
“無聊的時候,可以多去找林妹妹玩。
你們不是四年前就認識了嗎,我記得當時你們還一見如故,惺惺相惜呢。”
“嗯……”
被一個長達半刻鐘的吻,吻的不知東南西北的妙玉,在被放開之后,也比先前顯得乖巧。
對于賈璉明顯為她好的話,她也不反駁。
然而只有她內心才知道。
雖然她和黛玉關系是比別人好些,卻又好不到哪里去。
二人是舊相識不錯,但是當初她之所以接近黛玉,也是為了賈璉。
而今,她二人明顯是情敵,彼此見面心中如何能真誠?
更重要的是,兩個人都是孤僻的性格。
哪怕對彼此的才情都比較欽佩,也只會是君子之交,做不到彼此無話不談。
反倒是湘云那樣天生樂觀,性格大大咧咧的,平常和黛玉吵吵鬧鬧,最后關系反而比其他人更篤。
賈璉看妙玉反應平淡,也大概猜到一些原因。
想了想,又道:“還有顧青衣,你們不論品貌還是氣質,都高度相仿。
她也是一個人孤伶伶的在府中。
上次我見你們不是相處的挺好的嘛?
所以你沒事的時候,可以多去找她玩。
你要是不喜歡天香樓那邊的吵鬧,也可以請她過來陪你,想必她也不會不愿意。”
從賈璉前后兩次的提議,妙玉也聽得出來賈璉是真心為了她考慮。
顯然賈璉也看出來她平時的無聊,所以在想辦法給她湊伴。
但是為何偏偏提到顧青衣?
想起上次她二人好好的聚在一起喝茶,談論琴藝,卻被賈璉闖進她們的姐妹局。
闖進來不說,還將她們拉到禪房內給一道禍禍了。
最可恨的是,最后還讓她們一個在透光的絲織屏風外撫琴,一個在內榻前給他奏蕭。
美其名曰:雅韻。
呸……登徒子,色胚子,就知道欺負她們女孩子!
于是妙玉不答,還暗暗使出黑手,在賈璉腰間狠狠一擰。
賈璉倒抽一口涼氣,低頭不滿的看著懷中的美人,不知道哪里又得罪她了。
不過也無妨了。
會笑,能掐人,就說明情緒好轉了,至少半個月內不會再抑郁。
說起來他也挺難的。
女人那么多,他不但要保障她們的衣食住行,還要隨時關注她們的精神狀態,及時糾正。
不然美人抑郁事小,影響到他后宮的氛圍,那就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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