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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靈川躲開珈婁天一記鐵拳，往地母方向沖去，卻被三角形的金色光圈堵住去路。他腳步剛一停頓，雙刀鬾獸就已經攻到。
從巫垚的視角看去，九幽與珈婁天的四大鬾獸之間戰斗快到滿場只見幾道流光倏忽，連人影幾乎都瞧不見。
但珈婁天就是珈婁天，能將九幽死死纏住，根本不給他返回雷池的機會。
其實賀靈川先前也往地母身上偷藏一個鬼影蟬蛻，留在必要時一步挪回去。
但天上雷霆萬鈞，早就將蟬蛻劈成了飛灰——很難有什么東西能在雷光洗煉中留存下來。
方才逃出皮囊的天魔分身，沒頭蒼蠅一般在虛無之地轉了幾圈，還是找不著出口，于是被接連降下來的三四道雷霆給打成了青煙，原地消散。
上官飚誤傷友軍，但是毫無歉意，一心都撲在施法上。
任誰都知道，他想將地母和賀靈川隔開，各個擊破！
一旦被拖進池底，地母恐怕再也沒有逃生之力！
它是從杜支山秘境被拖進虛無之地的，鬼知道這一次再被拖走，會被上官飚囚禁到什么地方去？
賀靈川能找到它一次就很了不起了，這回若被隔開，神仙也救不到它。
地母看看他，再看看上官飚，欲言又止。
它也明白，沒時間了。可它被人類騙過一次又一次，這回能不能例外？
“你不是剛吃虧上當么，你不是不再跟任何人類簽契么？現在怎地又急吼吼要進下一個圈套？”上官飚的聲音連雷霆都蓋不住，直接傳入地母耳中冷嘲熱諷，“跟著我還能活，跟著九幽必死，你以為你有得選？”
地母認識這人的時間才多長？一刻鐘，兩刻鐘？
他上官飚縱然為惡，但誰說九幽大帝就是好人？
能終結閃金平原持續千年的動亂，能建起一個幅員遼闊的強大帝國，這人的城府一定比無盡之海更深沉。
好人？到了這個層級，哪有什么好人？
賀靈川才剛開口，天上“夸嚓”幾聲砸下幾十道樹狀閃電，在他和雷池之間構筑起一道又寬又厚、電絲盤纏的雷墻！
強烈的電光映得賀靈川面目森寒，但他也瞧不見雷墻后方的地母了。
即便是他，也想不出還有什么法術神通能一步就穿隔雷墻。
雷霆霹靂，幾乎就是這世間多數神通法術的克星。
他向上官飚看去一眼，見這人緊閉雙眼，口中念念有辭，正在加緊施術。
這是決勝時刻，上官飚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他們完全隔開。
物理隔絕才是最有效的阻斷方式，這樣無論九幽再有什么伎倆，都不能對地母生效！
天魔阻攔在先，雷墻屏障在后，他就不信賀靈川有什么辦法能突破這兩大障礙，回到地母身邊。
這一局，他贏定了。
就在這時，上官飚身后憑空冒出一支長槍，猛地刺向他后腦！
賀靈川也有分身之能，帶上蜃角去找上官飚了。
他不求這一槍能殺掉上官飚，只需要打斷他對地母的拖拽就行。
這一槍毫無阻礙地擊穿上官飚頭顱，石人嘩啦一聲落地變成了石子堆。
但是地母下沉的速度反而還在加快。
賀靈川舉目四顧，才發現東邊的小山丘上，也有一個石人正在施法。
那才是上官飚的本體。
“來啊。”他對賀靈川呲牙一笑，“你打斷多少次都沒用！”
他才是這虛無之地的真正主人，想化幾個分身就有幾個分身，想一步千里就一步千里。
就這幾句話的工夫，地母已經又下沉一丈，雷池之水快要沒到它胸口位置。
它拼命掙扎。
然而就像所有深陷泥潭的人一樣，它掙扎得越厲害，就陷得越深越快。
十五息！最多再有十五息，它就會被雷池完全吞沒。
血魔的聲音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突然傳入它耳中：
“蠢貨，別想那么多了！我就問你——”
它一字一句，震聾發聵：“你更恨誰！你要不要上官飚死？”
最后這八個字才真正像晴天霹靂，瞬間把地母砸得腦海一片清明，竟都忘了掙扎。
對啊，九幽大帝是不是騙子，跟它有什么關系？
它想要的，一直是弄死上官飚啊！
九幽大帝居心叵測又怎樣，只要他最后能干掉上官飚就行了！
它在意的，不只有這個結果嗎？
血魔語速飛快：
“你不是說過，石心破碎都無妨，只要上官飚死！機會就在眼前，你是不是臨陣畏縮？”
一針見血，刺破了地母的迷茫。
地母想通了，但悔之晚矣：“可是我們已被隔開，他過不來了！”
九幽過不來，它也過不去。
終歸是它自己犯蠢，貽誤了最好的時機。
“不晚，一點都不晚！”血魔的聲音回蕩在它耳邊，“只要你說出‘我愿意’，就能改變自己的命運！說啊！”
“但……？”地母和九幽之間距離過大，不知道對方怎樣才能將它收入自己的秘境。
“說出口就行，快點！”血魔雖然怒吼，但其他人聽不見一點兒。
而在雷墻的另一側，血魔也對賀靈川哭訴：“喂，珈婁天的進攻好似越來越猛了！”
“不僅是珈婁天！”
打從一開始，這幾頭鬾獸的進攻就很兇猛。而隨著戰斗的進行、時間的推移，它們的力量、速度不僅沒有下降，反而穩步提升。
越打越快，越打越猛！
賀靈川都覺得自己像地上的釘子，被幾根錘子狠狠硬砸，壓根兒沒有喘息的時間。
這種狂風驟雨的壓迫感，從前都是他帶給別人的。
他和四頭鬾獸的戰場，縱橫的罡氣異常狂暴，連另外兩名天魔都無法靠近。地上的石頭偶爾被罡風卷進去，都是瞬間碎成了齏粉！
賀靈川看看這幾頭鬾獸，心頭浮起一個念頭：
珈婁天此次神降，到底下放了幾成力量？
光是一頭龍江鬾獸，承載不了它的全力；但下放的力量太弱，又殺不掉九幽大帝。
像珈婁天這種身份的大天魔，不出手則已，出必功成。
再看四頭鬾獸的進退有度、配合無間，賀靈川就有一個念頭：
這四個人形怪物，是不是全由珈婁天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