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身是幾千歲的仙賊，閱歷豐富，很適合這個職位。
現在地母的后背如此廣闊，很難杜絕外來生物的潛入。包馳海作為夜游神，必須起到輔理之職。
包馳海就笑道：“此間事了，你又往何處去？”
凌金寶竹箸在桌上敲了幾下，尋思半天：“宗內無事。若靈山沒有差遣，我就云游四海。”
樓上，泗海真人的房門開了，兩名仙人走出來，回身向他告辭。
看他們滿面笑容，或是如愿以償了。
凌金寶嘆了口氣，一時不知自己忙忙碌碌，到底為了什么。
整個世界都在風雨飄搖，他卻有點迷茫。
包馳海在留心觀察他的神情：“你是哪里都可去得？”
“嗯啊。”凌金寶抿了口酒，“不在靈山里待著就行，那里大仙太多。”
不僅是仙凡有別，仙人與修行者之間也有難以逾越的鴻溝。這鴻溝不僅是實力，還有待遇、禮法、作派。
他不是仙人，去了靈山，看誰都要仰頭。
不獨是他，很多修行者都不愿去靈山。若有得選，誰愿意伏低做小？
“要不要留在地母這里？”
凌金寶的手頓住：“這里？是你要留我，還是……”
“九幽大帝要我來問你，肯不肯留下？”包馳海這才挑明。
“我不是仙人，修為也不突出。”在泗海真人帶來的隊伍里，比他更強的好手有的是。
“大帝認為，你遇事有決斷，眼光也高明，是蒼晏需要的人才。”包馳海笑道，“要說修為，蒼晏也有的是好手。但大帝說，他更看重這里——”
他抬手指了指太陽穴。
“在地母身邊，我要做什么？”
“現階段是幫助進行盤龍平原的改造，同時城內外也會留些人手維護城池、開墾田地，就交由你來管理。總體來說，跟你從前在宗內差不多。并且地母會游走天涯，你乘在它后背上，也相當于云游四海了，還不用自己費力。”包馳海提示，“若有什么要求和難處，你只管提出。”
凌金寶心情一下子開朗了，端起酒杯一口悶干。
“沒有難處，我留下！”
他想留在一個更需要他的地方。
并且，在靈山和蒼晏之間，他更看好蒼晏的發展。
兩天后，泗海真人啟程回靈山通報，不過已經有三名仙人、二十七名修行高手當場決定加入蒼晏。
這當然有明珂仙人拉人頭的功勞，但即便蒼晏平時吆喝得再賣力，拉攏得再用力，也不如九幽大帝在玉京城親手斬殺上官飚來得震撼人心。
神奇的是，蒼晏給他們開出的報酬并不比牟國和其他國家更高。
它不以重金拉攏人心，這些靈山人卻喜孜孜前來投奔。
有人去泗海真人那里告狀，后者搖頭，不以為意：“他們想去哪里是他們的自由，靈山并不干涉。再說，我們也不缺人手。”
血魔也有一點想不明白：
“這些投奔你的人不清楚嗎？一旦天魔降臨，咱就首當其沖。”
蒼晏最早在人間豎起反天魔的大旗，并且身體力行、說到做到。這十余年打擊天魔和天宮勢力最堅決的就是它了，連牟國和靈山都嘆為觀止。
天魔一旦大規模神降成功，第一個要消滅的勢力，多半就是蒼晏，第一個要消滅的人，九成九是九幽大帝。
“并且你和珈婁天的戰斗，你雖然還留了后手，但他們未必看得出來。”血魔道，“在他們眼中，你還打不過珈婁天。跟在你身邊，豈非全是危險？”
還？這話講出去，恐怕一堆人都覺得好笑。
珈婁天可是靈虛眾的二號人物，一身修為通天徹地，九幽大帝作為人間的后起之秀，雖然近十幾年聲名遠播，可到底太過年輕，拿什么去戰勝珈婁天？
“以利相交，利盡則散；以勢相交，勢敗而傾。這其中的典型就是上官飚和靈山。”賀靈川笑了，“現在肯加入我們的，都不是沖著這些來的。我讓他們瞧見了全新的道路。既然志同道合，又何懼艱難風險？”
血魔還在琢磨，賀靈川卻不再多說了。
賀靈川言而有信，答應明珂仙人的盤龍秘境游也就該履行了。
他將明珂仙人帶進盤龍古城南門的流泉廣場上，朱大娘和董銳作陪。
明珂仙人躍躍欲試：“入口處在哪里？”
“哪里不能是入口處？”賀靈川笑了笑，隨意抬腿走入流水，就好像水下有階梯，他一步步走進去。
眾人有樣學樣，也跳入廣場的活泉當中。
周圍紅光一閃，景物全變了。
他們掉進一片山谷，谷中樹木都不粗壯，到處飄蕩著紅霧。
連天空都是暗紅色的。
“咦，這里不是盤龍秘境吧？”明珂仙人左顧右盼，很快就在東邊瞧見盤龍城標志性的南大門一角。
不是，這兒是大方壺構筑的虛無之地。
“先跟我來送樣東西。”
賀靈川走入谷底，很快就到水洼邊上。
他從懷里取出一只匣子打開，匣中居然種著一棵樹。
賀靈川就從樹上摘一枚果實，攤在掌心給眾人觀看。
這果實有荔枝大小，轉個面兒，眾人就瞧見，它居然長著人臉！
濃眉國字臉，五官端正，但雙眼緊閉。
朱大娘也十分意外：“上官飚？”
這就像個縮小版的首級，上官飚的首級！
“我說過，他只配當肥料。我把他的養分拿來種樹了——”賀靈川說著，將人面果扔進了水洼，“剩下的也別浪費。”
人面果入水后迅速下沉，轉眼不見蹤影，倒是水面的漣漪停止之后，就出現了其他畫面。
一個少年被家人領著，走進了長風谷的山門駐地。
這少年的五官還沒長開，但看著眼熟，是上官飚。
這時候，他眼里還沒有戾氣和兇狠，只有單純與好奇。
在城中飽受敬重的父親，來到這里一路點頭哈腰，讓上官飚見識到了世界的另一面。
然后，他就留下了。
看到這里，眾人就明白了。那顆人面果還儲存著上官飚過往的記憶，大方壺用這種方式呈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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