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葉父現在也就一個愿望了，蓋個好房子養老了。
現在錢也有，名聲也有，兒子也有出息，他什么也不求了，唯一的缺陷就是家里的老房子破了一點。
過年回去東子要給他蓋新房，馬上這唯一一個愿望立馬就能實現了。
他也別無所求了，只想著舒舒服服的回家養老，過舒坦日子。
其實還有一個遺憾，就是錯過了上報紙、上電視的機會。
那真的是太遺憾了，擦肩而過，就差那么一點，人人都有，就他沒有，當時把他給難受的，現在倒也釋懷了，本身這種事求也求不來，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
今年沒有遷就小船在溫市停靠，小船上的人除了開船的，其他人已經自個商量上到有休息艙的船上，所以他們直奔目的地。
葉耀東也沒有做停留，反正這幾年年前都得跑一趟溫市結算。
不過，今年過去他打算直接賣掉股份，本來也是空手套白狼。
他現在也不差那點分紅，畢竟今年漁船跟加工廠也賺了千萬，那些現在只是錦上添花，賺夠了就走，留點情面，以后也是一份人情。
他的主場還是在海上，主要還是看漁業，打火機這個分支砍掉也無所謂，還能給他省點精力，省得大過年的還得跑一趟這邊對賬收錢。
省下的時間還能讓他在家好好休息，或者是往來鎮上，跟其他廠搞好關系，還能多出點訂單，能多賺一點。
反正溫市漁業協會他本身也就掛個名，不可能無緣無故把他給出掉，即使他不去，但他老老實實的交會費，更何況還有方經福跟曾為民的關系在。
雖然這幾年沒咋在溫市，但是每年過年前他都還有過去，待個幾天，該送禮的送禮，誰也沒落下。
再說了，砍掉也無所謂，反正在舟市有一個商會在，他現在也是有頭有臉的人，跟商會里頭的人關系好的很。
三天兩頭一塊洗腳按摩，吃飯唱歌，男人的關系就是這么簡單淳樸。
退出股份這個事，早兩年他也是想過的，當時也是撿了便宜，現在差不多見好就收。
也是上個月把漁船折價賣了送人情的時候，同時冒出來的念頭。
凡事留一線，日后好相見，他現在也不差分紅的那點錢。
給方經福贖回去，那方經福就欠他一個大人情了，以后辦啥事都方便。
等回去跟阿清提一句，到時候抽個空過來對賬，順便把這事辦了，也算了了一樁事。
至于鎮上那個魚罐頭廠的話，這倒是不著急，可以等到千禧年后再處理，現在才剛開始掙錢，正是輝煌的時候，先賺個幾年先。
千禧年之后，還得過幾年才會陸續的走下坡路。
現在留著也能多一條拉關系的渠道，知道他是這個加工廠的老板之一，在鎮上拉關系，賣魚貨也好賣。
本身他現在名聲也響亮的很，市里有關系有背景，有名聲，又是黨員，又有船又有錢又有人，與洪文樂隨便出去一塊吃個飯，認識的老板都會主動跟他拉近一下關系。
只看他回家后，就沒有哪一天不出去就知道了，每天請他喝酒的人都得提前說，他還得趕場子。
為了遷就那些小船，大船都放慢了速度，開了兩天多才到家。
農歷二十中午出發的，到了二十二晚上才到。
他還有滿船的貨就先不卸了，畢竟天也黑了，滿船的貨卸起來也沒那么快，大家這會兒都歸心似箭。
把船先停到避風港去，等明天睡夠了，再帶人過來卸貨也不遲，反正也就曬的那些魚干，還有一臺從工廠拆回來的機器，都不是急事。
而他三條船上加起來上百號人也不好轉移到其他人的漁船上，別的船上人也不少，有的還是小船轉移過去。
所以他這三條船上的人在鎮上避風港停靠后，人也直接在鎮上碼頭下船了，其他船自己開回村。
葉耀東倒也沒有讓大家走回去，下船后找了幾個拖拉機，讓大家站上去，滿滿當當拉了三四車人，開拖拉機也就10來分鐘就到家了。
比他們那些漁船快，他們坐拖拉機進村，那些船都還沒進村里碼頭。
陸路還是比水路快的。
村里人早就知道他們前兩天就出發了，按時間算，今天大概也能到家，就是不知道是夜里還是啥時候。
作坊里燈火通明，一堆的婦女熱熱鬧鬧的聚在一塊說話，個個臉上都喜氣洋洋的，時不時還望向海面，討論幾句怎么還沒回來。
“指不定要半夜呢……海上開船的時間向來不確定的，誰知道啥時候回……”
“反正閑著也閑著，那咱們就干到半夜，在這等著也好過在家里干等，睡也睡不著，在這一眼就能看到海面。”
“是啊，在這等著，大家還能一塊說說話，一回來咱立馬就能知道……”
孰不知，她們正議論的時候，4輛拖拉機已經開進村口了。
一般情況下，大冷天的，天又黑了，村里肯定沒人走動，甚至沒什么燈光亮起來。
但是今天不一樣，老老少少這個時間都還興奮的等著家里的頂梁柱回來，村子里路上一堆孩子跑跳，老人有的坐在窗戶張望，有的攏著袖子，縮著脖子坐門口聊天。
等聽到噠噠噠噠拖拉機的聲音時，聲音還越來越近，聽著還不止一輛，大家都有些納悶，紛紛從屋里出來，然后伸著脖子張望。
“啊，這么晚了，怎么有拖拉機進村？”
“是不是阿清家的拖拉機啊？”
“好幾輛，應該不是她家的吧？”
“唉？那司機面生的很，不能讓他們進村……”
“趕緊去攔著攔著，老頭子……快點，咱們攔下來，不能讓這陌生的車子跟人進村……”
“大伙快來人啊！有車子，有陌生人進村了……”
“快來人啊，有好幾個車，哎呦媽的，車上都是人……”
一群小老頭，小老太扯著嗓子在寂靜的村子里大喊大叫，瞬間一堆中老年人都拿著家伙從四面八方跑出來攔路了。
而拖拉機上的人也看到村子里的場景，有的哈哈大笑，有的啼笑皆非，有的哭笑不得。
拖拉機師傅都換慌了，趕忙停車，從車上下來，生怕自己走不出村子。
“不是……大爺大媽，我就是接活，送人到村子……”
“你什么人，大半夜的……”
這時，車斗后面也跟下餃子似的，人一個個往下跳。
大家伙手電筒也照到人了，這時才發覺搞了個烏龍。
“哎呦，我家大壯回來……是我家大壯回來……”
“自己人啊？哈哈哈，是自己人，不是外人，自己人……趕緊把家伙收起來……”
葉耀東從后面拖拉機下來，笑呵呵的打趣，“大晚上的搞什么呢？這么大陣仗，自己人都不知道？”
他是跟開車師傅坐一塊的，只是有4個車，跑在路上有前有后，他坐的車子落在最后面，不然不至于把村里人搞得這么緊張。
“哈哈，這不是瞅著大晚上的，竟然有陌生車子進村，大家不是擔心嗎？趕緊拿上家伙……”
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剛剛還劍拔弩張，現在瞬間熱熱鬧鬧的。
“你們怎么坐拖拉機回來？不應該開船嗎？”有人邊問邊張望著人群，找著自家人。
葉耀東解釋，“我的大船進不了村子港口，停在鎮上的避風港了，其他人開船回來，這會兒應該也快到碼頭了吧。”
葉父也道：“東子的工人都在這，其他船上的人，你們得去碼頭等。”
“那走走走……”
接到自家人的歡天喜地的迎回家了，還沒接到的人，一大幫一塊往碼頭去。
葉耀東他們也跟著村民們一塊往海邊去。
作坊里的婦女邊聊天邊張望外頭，突然聽到一陣嘈雜聲，夾雜著一群狗叫聲，感覺都是男人聲音，還有聽到喊爹的聲音。
正疑惑，說了兩句，想站起來看看，頓時看到作坊門口出現了一大幫男人，喜出望外。
“娘，我爹回來了……”
“哎呦，阿清，是你家男人回來了。”
“難怪聽到一群孩子喊爹的聲音，回來了……”
林秀清也欣喜的趕緊往門口跑。
“剛回來了嗎？怎么沒有看到船？你們不是開船回來嗎？”
葉耀東笑著解釋了一下，“其他船應該也快靠岸了……”
“來了來了，回來了，海上有燈光……”
他話音剛落，就有周圍的婦女指著海面驚呼，然后打了招呼后，一堆人夾雜著孩子，高高興興的往碼頭跑去了。
葉母樂呵呵的說：“剛剛還說要干到大半夜，等你們回來，現在可以提早下班了。”
林秀清也笑著說：“這會兒人都跑光了，等會兒得讓她們過來把掃尾工作做好了才能下班，還留著的人就先收拾吧。”
“你跟他們回家先，給他們弄點吃的，我在這里組織他們收拾。”
老太太拄著拐杖慢吞吞的才走到跟前，腳邊還圍著一堆的狗。
她神情激動的抓著葉耀東的手，“可終于回來了。”
“走吧，外頭冷，回家說。”
“哎好好，這里海風大，咱們趕緊回去。”
三兄妹一直圍著葉耀東，聽到要回去后，立即嗷嗷叫的扛著行李往家里跑，身邊一堆的狗子也此起彼伏的狂叫著跑在后頭。
老太太歡歡喜喜的走在他旁邊，“現在一年到頭就盼著過年，這樣你就能在家里多待幾天了，現在錢賺了，人倒是都看不著了。”
葉父反駁，“那整天待在家里沒錢賺又有什么用？趁著年輕多賺一點，以后老了才能享福。”
“那也沒見你享福。”
葉父被噎了一句也不惱，還洋洋得意，“快了，馬上就能享福了，三個兒子一個女兒都出息，誰還有我好命？”
老太太白了他一眼，也沒跟他抬杠，難得人都回來了是喜事，她正高興著。
葉耀鵬笑著說：“是啊，現在全村還能有哪個老頭有爹命好，誰見了不夸？爹現在在村里說句話，村干部都得聽。”
葉父臉上的笑容更大了。
葉耀華也說：“東子說過年回來給爹把老房子拆了重蓋，要蓋個小洋房，到時候我們也出點。”
葉耀鵬跟著附和，“對，我們到時候也都跟著出點。”
老太太驚訝，“還蓋洋房？那得多少錢啊？那房子被養豬糟蹋了，修一修就好了，一把年紀了，住洋房也太浪費了吧？你能住幾天啊？”
葉父沒好氣的道：“我要能活到80歲，還能有20年好住。”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一年到頭在外面，能住幾天？”
“馬上就能回來養老了。”
老太太拿拐杖敲了他一下，“就你會抬杠，東子都是跟你學的。”
葉耀東直點頭，“沒錯。”
林秀清湊趣的對老太太道：“哪啊，我覺得還是像你多一點，就會壓榨爹，什么都要叫爹，干什么都得留著給爹干。”
老太太樂呵呵的笑了。
葉父也跟著附和，“就是，連大糞都還得留著我回來挑，我要不回來，你們都得被淹死。”
“這活這么臟，不留著給你干，還能給誰干？晚上現在天也黑了，正好你也回來了，可以挑去。”
葉父臉瞬間黑了，他就說說的，還真的有啊？
其他人瞬間都笑個不停，一路說說笑笑的回家。
不遠處碼頭上也熱熱鬧鬧的都是人。
葉成湖趴在麻袋上面玩，看到他們進來了，連忙喊道：“爹，你的行李好重啊，我都差點扛不動。”
“這么沒用，都十幾歲了，連袋行李都叫著扛不動，養你有什么用。”
“養我給你養老啊。”
“屁，我還能指望你啊？連袋行李都扛不動，還能指望你養老？”
“怎么不行了，你以前連擔谷子都能挑到溝里去，我干啥不行？”
屋里瞬間爆發出轟笑聲。
同時，葉耀東臉也黑了下來，立馬脫掉腳下的解放鞋，逮著他，狠狠的抽了一下他的屁股。
“噢……我說的是實話……我爺天天掛嘴邊……”
葉父給自己倒了杯茶，“我說我的，你還學過去，挨打活該。”
葉小溪在邊上補刀：“大哥，你今年的壓歲錢肯定沒了。”
葉耀東聽到提醒，連忙道：“對，你今年的壓歲錢沒了，你的那一份分給他們兩個。”
瞬間想起兩道歡呼聲，一道哀嚎聲。
林秀清笑著說：“那完蛋了，都被你女兒賺去了。前段時間期末考成績還可以，儲蓄罐剛還給他，就被你女兒宰了一筆，現在壓歲錢又被他們倆瓜分了。”
“我好慘啊……”
葉成洋幸災樂禍，“活該。”
“我的錢……你們兩個黑心肝的，要沒有提醒，爹肯定不會扣掉我的壓歲錢。”
“誰讓你嘴賤。”葉耀東把鞋子丟到一邊，干脆將另外一只鞋也脫掉。
葉成湖趕緊狗腿的爬起來，“爹，我將功贖罪，我給你打洗腳水。”
說完他趕緊麻溜的去表現了，生怕壓歲錢真的扣沒了。
“順便給我洗個腳，我再好好考慮一下要不要原諒你。”
葉成湖苦著個臉，等打完水后就拿起手帕往兩個鼻子里頭塞，然后才蹲下來。
葉小溪看著他鼻孔里的手帕哈哈大笑，“爹，他嫌棄你！”
葉成湖轉頭瞪她，鼻孔里的手帕就被葉耀東扯掉了。
“誠心一點。”
“噢……”
葉父摸摸口袋，掏了一塊錢紙幣出來，沖另外兩個搖晃，“誰給我洗個腳啊～”
“我～”
“我～”
葉成洋跟葉小溪趕緊麻溜的去搶洗腳盆，家里總共就兩個專門洗腳的盆，葉耀東占了一個，現在就剩一個了。
兄妹倆互不相讓，兩人搶著盆。
葉成湖羨慕極了，他怎么又成了干活沒錢的那個了？
葉成洋看著葉小溪道：“我們一人一只腳，五五分？”
“好啊～”
兄妹倆愉快的達成了協議，一起裝水，一起抬過去，然后一人一只腳，快樂的賺錢。
葉成湖扁著嘴，心里頭郁悶，但還是惦記著壓歲錢，老老實實的給他爹洗著。
老太太坐在灶膛前燒火，看著爺倆被三個孩子伺候著，滿臉樂呵呵。
林秀清正在切菜，也是滿臉笑容。
屋里熱熱鬧鬧，一片溫馨的情景。
葉耀東說道：“這兩天看情況把豬殺了，然后把豬圈洗干凈，看個開工的日子先敲敲打打一下。等我空了，請個人回來給畫個圖紙，然后再動工蓋。”
“好，聽你的。”
“要蓋多大的？”林秀清問道。
“看地基唄，然后看設計圖紙怎么設計的，肯定要留院子，爹要種菜。”
葉父道：“就我跟你娘兩個住，不用蓋太大，也不用太多房間。”
“知道，先看看人家怎么設計的，肯定要弄好看點。”
葉父美滋滋的點頭。
葉成洋問道：“我爺要蓋新房子了？”
“對，給你爺蓋個洋房住。”
葉成湖連忙問道：“那咱家要蓋嗎？”
“我跟你娘商量一下先。”
這個他還真有些猶豫，因為房子沒住人容易壞，他還想把阿清帶走的。
阿清帶走了，那這三個孩子也得跟著，不管是帶去舟市還是帶去魔都，教育條件怎么也比在農村好。
那他現在重新蓋房子，感覺也是空著浪費。
老太太到時候倒是可以跟他爹娘一塊住洋房去，而且也有個伴。
葉小溪道：“爹，那我到時候可以住新洋房去嗎？”
“可以啊，隨便你愛住哪。”
“耶～太好了，又有新房子住了。”
葉父笑容滿面的道：“你大哥二哥也有心，剛剛還說他們也出點錢。”
葉耀東點點頭，“我說我出錢給你蓋就我出錢，讓他們買家具家電吧？”
“這樣也好，他們這幾年也沒少賺，雖然比不得你，但是別人誰也比不上他們。”
“就是不知道大哥二哥去年在阿海那邊的造船廠，船訂的怎么樣了？是不是要交貨了？這交貨又得一大筆錢。到時候這里要錢，那里又要錢。”
葉父想了想也對，“現在也晚了，明天再問一下他們，反正都回來了，肯定得去一趟看看。而且，阿海老丈人那邊也得去登門拜訪，趁著過年在家，趕緊把婚事給定了。”
“是啊，所以說今年過年，他們這里要錢，那里又要錢的，大哥那邊還得娶兩個兒媳婦進門。”
“明天問一下，看看阿海跟成河的婚事怎么說？成河媳婦離得近，方便，阿海那邊得選個時間，大家一起去，重視一點。”
“到時候提前跟我說，我把時間留出來。”
“剛回來，你也忙，你看吧。”
“再忙也得騰出時間來，畢竟阿海跟成河結婚也是大事。”
葉父老大欣慰了，幾個兒子處的好，對待下一代也好。
林秀清插嘴道：“成河媳婦家里好說，前段時間就說了，等你們回來找個時間上門，大家在一塊兒商量，把日子定下來就行了。反正之前訂婚的時候，就已經把彩禮談好了，他們什么意見都沒有。”
葉父搖頭，“之前說的歸之前說的，這兩年行情又不一樣，而且阿海媳婦還是省城的，肯定也跟咱農村的要求不一樣，人家那邊肯定要求高。”
“兩兄弟看樣子得一塊兒前后腳結婚，這要是兩家給的彩禮東西不一樣，不平均，以后指不定得鬧。”
“心里擱著刺，以后肯定相處不好，要是早兩年就結婚了，跟現在那就沒得比了。”
“現在趕在一塊，還是得一碗水端平，免得成河媳婦家覺得我們家看不起他們家。”
葉耀東非常贊同，“爹說的對，要是不一樣，兩妯娌以后肯定得比較，到時候枕邊風吹吹，還影響兄弟感情。”
老太太道：“本來就是，阿海是老大，從大到小，得先談他的婚事，到時候結婚的日子也得他排在前面。”
林秀清接著說：“沒錯啊，所以就一直等著呢，等著你們回來，阿海對象那邊談完之后，再來談成河對象這邊的，反正成河對象這邊離得近，隨時都可以去。之前談妥的彩禮，現在大哥家可能還要往上加，哪有不同意的。”
“明天再說，這倆孩子結婚也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