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沉默之后,羅閻開口道:“魅魃回來了。”
高大男人在地上盤膝坐了下來,盡管看不清他的臉孔,卻讓羅閻覺得,此時他的表情變得嚴肅凝重。
“我知道。”
“炎羲的劍一回來,我就知道,魅魃應該也回來了。”
羅閻沉聲道:“那么,你是否知道,如何關閉閻浮?”
男人搖搖頭:“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閻浮是無法關閉的。”
“它是建木的影子,除非建木消失了,否則,它會永遠存在。”
羅閻失聲道:“那我們豈不是沒有辦法對抗閻浮?”
男人這時似在微笑,說道:“那倒未必。”
“我把你拉進夢里,也并非全然是要給你說一個故事。”
“只不過,那個故事是必須講的,這樣才能幫你理清前因后果。”
“至于對抗閻浮和魅魃,其實有兩個方法。”
“一個是‘太初之帳’,這當初炎羲設下,并用它來保護塵世。”
“只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太初之帳’出現了漏洞,才讓閻浮能夠把‘枝葉’伸展進塵世里。”
“如果強化現在的‘太初之帳’,便能完全隔絕閻浮,不過........”
羅閻追問:“不過什么?”
“不過,炎羲已經不在了。”
羅閻想了想道:“我知道如何布置‘太初之帳’。”
高大男人‘哦’了聲,隨后道:“炎羲的劍?”
羅閻點頭:“沒錯,我曾經在鯤鵬的體內,拿到那把劍的劍影,并從里面獲得了一些東西。”
“其中就包括‘太初之帳’。”
高大男人點頭道:“這確實像是炎羲會做的事情,他永遠留著一手。”
“至于那道劍影,那應該是炎羲用來阻止鯤鵬接近魅魃的。”
“鯤鵬是特殊的獸,是魅魃專門為自己橫渡星空而創造出來的,天生和魅魃有著無形的聯系。”
“炎羲在鯤鵬的體內嵌入他那把長劍的影子,從而斬斷了鯤鵬和魅魃之間的聯系。”
羅閻這才明白,原來是因為自己取了劍影,所以鯤鵬才會感應到魅魃在月亮上。
高大男人繼續道:“但就算你知道如何布置‘太初之帳’也沒有用,因為你不是炎羲,你沒有他的力量,你無法強化‘太初之帳’。”
“更何況,這樣治標不治本。”
“哪怕你成功了,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總有一日,閻浮還是會回來。”
“所以,只有第二個辦法,才能夠徹底解決這件事。”
羅閻看著他:“第二個辦法是?”
高大男人抬起頭:“斬殺魅魃。”
羅閻其實心中已經隱約猜到,但聽到這個答案時,仍然身心震動。
高大男人悠悠說道:“閻浮是由魅魃的力量,再加上建木的影子而形成的。”
“魅魃死了,陰煞果實的力量會回歸建木。”
“再加上,炎羲和那個人的力量已經回歸建木,這樣一來,三種力量重歸建木,建木就會復蘇。”
“建木一旦復蘇,它的影子也會回歸,如此一來,閻浮自然不復存在。”
“所以,如果想徹底解決,就必須斬殺魅魃。”
羅閻說道:“可是連人主那樣的人物都無法斬殺魅魃,我們又如何辦到?”
高大男人笑了起來:“你錯了。”
“無論是誕生自陽罡之實的那一位,又或者炎羲,都無法斬殺魅魃。”
“那是因為,他們都來自建木。”
“但你們不一樣,你們是自由的生靈,是神明時代終結后誕生的生命,你們并非源自建木,因此,你們恰恰是能夠終結魅魃的存在。”
羅閻搖頭:“我不懂,為什么弱小的我們,反而能夠辦到?”
高大男人道:“不對,你們一點也不弱小。”
“相反,炎羲在你們身上,寄托了無限希望。”
羅閻一怔:“人主......和我們有關系?”
高大男人轉過頭去,看往大殿一角,仿佛視線穿越了時空,落在某個時間點上。
“那場大戰結束之后,炎羲感覺自己大限將至,于是他做了一個決定。”
“他將自己的神魂散入塵土,分給萬靈,讓那個滿目蒼夷的世界,重新煥發生機。”
“其實他不必這么做.........”
“如果他的神魂和力量一起回歸建木,那么,他便能夠在建木里保留自己的意志。”
“若是哪一天,建木復蘇,說不定重新開花結果的那一天,他還會重生。”
“但他卻選擇了魂飛魄散這樣的結局。”
羅閻忍不住問道:“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高大男人輕聲道:“他認為,無論是炎羲自己,還是魅魃的愛人,又或者是天神和炎羲所創造的人族,都無法終結魅魃。”
“想要終結魅魃,就必須使用‘炁’。”
“之前那個故事里也說過,炎羲原本是希望讓人族通過修煉,進而調和陰陽,最終掌握‘炁’。”
“但由于當時的人族,是從炎羲的血中誕生,帶著炎羲的血脈,從而在先天上就排斥陰陽二力。”
“因此無法掌握‘炁’。”
羅閻腦海里靈光一閃,輕呼道:“難道說,炎羲散去自己的神魂,融入萬物,是為了創造能夠掌握‘炁’的生靈?”
高大男人點頭:“沒錯。”
“正是如此。”
“炎羲把自己的神魂分給萬靈,讓它們都具備開智的可能性,但最重要的,是讓萬物皆有神性。”
“而接下來,便是交給自然去選擇。”
“讓萬靈自然繁衍,優勝劣汰,他相信,最終一定會誕生出具備神性,又能夠融合陰陽二力的生命。”
“他成功了,因為你來到我的面前。”
“你們,新生的人族,擁有潛藏的神性,天生可以容納各種力量,你們的身體,是得天獨厚的容器。”
“就像你...”
“你修煉元力,擁有純粹的神性,同時也容納了陰煞的力量。”
“只待‘三元歸一’,你便能夠掌握‘炁’!”
羅閻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高大男人輕笑道:“不用驚訝,我這雙眼睛,可以看透萬物的本質。”
“所以你的秘密,在我眼里,不是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