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沒有”
“好了,快好了。”
“觀賞我的痛苦真的那么有趣嗎”
韓行知孤零零地躺在屋子中間,只有文鴛還在看著他——文鴛看著他不是因為他想看著,而是因為他要負責在韓行知面前舉著一塊炸雞。
他腦袋上罩著個電飯煲大小的頭盔,只露出眼睛在外面,炸雞就擺在他眼前。
炸雞是一種簡單而又純粹的食物,酥脆的金黃外衣包裹著多汁的雞肉。碳水化合物、蛋白和油脂在這一刻完成了生命的大和諧,讓人看著就能勾起純粹的饑餓,因為饑餓本身就是對攝取營養物質的渴望。而肚子餓的人,都會想要看到這么一塊營養全面的炸雞。
純粹的饑餓很重要。這里選定的目標不能是零食,因為零食就算不餓肚子也可以吃。也不能是因為飲料,因為飲料會和口渴掛鉤。也不能是主食,因為有時候就算吃菜吃飽了,也會有因為沒有吃主食而感到肚子餓的錯覺。
這種時候,一塊炸雞就能引發最純粹的饑餓。而韓行知,他的饑餓剛好非常清澈——他不是因為貧窮而餓肚子,他只是單純為了餓肚子而餓肚子,有人就是想讓他吃不飽。他的饑餓里沒有對生存的渴望,也沒有其他雜念,他就是太餓了。
他的饑餓通過頭頂的導線一直連接到房間的另一邊,連接到一個翻騰的燒瓶里。燒瓶中,預先放置進去的藥劑正被導線傳輸過來的信號緩緩塑煉,這便是在煉金。
因為煉金比看韓行知挨餓更重要,所以除了文鴛以外,其他人都在房間另一頭看反應產物。
“大哥,好了沒有?”
“等下,我來問問。”他問維多利亞,“現在進展如何?我沒學過煉金術,不太看得出來。”
“不對勁啊,他不對勁,他的饑餓里面有雜念。”
商洛背著手走到他面前:“你不對勁。”
“我都被你綁在上大刑了,還能有什么不對勁啊!”
“我們的技術人員說,你心有雜念。說,你還有什么放不下的事。”
“你怎么說得像是要把我電死在這里一樣啊!不是為了搜集證據嗎?哪有為了搜集證據折磨證人的啊!”
“但你現在這樣讓我很難辦啊。你心里在胡思亂想別的什么,哪里來的純粹的食欲。”
“那我說了,你不生氣?”
“嗨。”商洛擺了擺手,“我又不是你的家長,我是你的朋友。”
“好家伙,我把這個給忘了。你們把我綁在這里,我還以為這是命令呢!”
“沒有,沒有人給下這個命令,就是我來請你幫個忙。”
“那我說了啊!”韓行知總算梗直了脖子,“你把炸雞放在這里,你又不給我吃!你都不給我吃,你叫我怎么產生純粹的饑餓?!我根本就吃不到啊!”
啊這個確實呢。
饑餓,是腹空急欲得食所引發的生理感受。饑餓的前提是,看到了可以吃的東西。
然而韓行知現在正在修行,照理說根本就不能吃炸雞這些東西——這炸雞他根本就不能吃。
因為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吃,所以食欲自然也就不那么純粹了。這里面還夾雜了羨慕、怨恨之類的其他情感.
“我明白了。那么,你可以吃。”
話音未落,后面的機器忽然“滴滴滴滴”地響了起來。
“哇哇哇哇!”維多利亞驚呼起來,“好驚人的饑餓感!他這這么餓,怕是松開來就要吃人了!”
“提取進度如何?”商洛問。
“稍等,已經在啟動了,讓他繼續保持,等把這些藥液蒸干就對了。繼續保持!保持!”
燒瓶正在沸騰,下層的白色沉淀物正在形成,那就是這次實驗所要生成的最終產物——白色饑餓。
維多利亞的煉金水準只是中學生級別的,不管是金色饑餓還是紫色饑餓她都煉制不出來,不過白色的饑餓倒是夠了,畢竟這只是鉛基的。鉛基煉金藥劑在很多時候都很適合新手,不只是因為原料容易獲得,還因為鉛基煉金藥劑實際上有極高的上限,它有能力和黃金承載同等濃度的符號。
當然,這一切都有代價:一切煉金藥劑的最終目的都是讓人長生不老。而鉛基藥劑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讓人安心地吃下去,這玩意兒隨便吃一小口都是鉛中毒的量。
不過就實驗來說,鉛基藥劑正好合適。
“話說回來,饑餓到底是怎么灌輸進去的?”商洛問,“這是什么原理?”
“我想想啊.”維多利亞用中學級的知識來思考,“你烤過酥皮的點心嗎?”
“沒烤過,但是吃過。”
他吃過酥皮的月餅。烘烤之后,酥皮點心的外層會變得蓬松、干脆,可以和軟和的內餡形成口感上的反差。
“那你知不知道酥皮點心是怎么烤出來的?”
“這我還真不知道。”
“其實說起來很簡單——就是在揉面的時候,需要你把面和油混合在一起,做成酥皮的外衣。然后你再把它丟到鍋里油炸或者上烤箱,酥皮里面油會在這個過程中因為高溫跑出來,而油的孔洞還在原地。然后的成品,面皮就是酥脆的了。”
“啊!那這個原理也是這樣?”
“嗯。”維多利亞點了點頭,“在煉金的時候,我們會選用藥劑和鉛先發生反應,而反應后成分中,藥的很容易脫落下來,被饑餓所替代——然后你就看到了鉛基的饑餓了,它呈現白色。”
這也是為什么紫色饑餓比金色饑餓簡單。因為雖然同樣使用了黃金,但是紫色饑餓的技術還是和鉛基的煉制方法一樣,都只是在制作黃金的化合物之后對反應產物的一部分進行替換。而金色饑餓所使用的技術,才像是真正意義上的附魔。
“所以這項是某種某種氧化還原反應?銅不好直接參與反應,所以把銅丟到硫酸里面變成硫酸銅,然后拿硫酸銅去反應什么的。”
“對啦,就是這樣。很簡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