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C,464年——
皮力溫山洞遺址,絕壁廢墟。
■■■■前來決定我們這個世界的命運。
祂發現,這個世界中,人們并不接受泰坦設計的藍圖,在這個世界中,并非一切都按照計劃完美運行。
冷酷的邏輯推論出:我們的世界并不值得拯救。
但是,它并沒有考慮到自由意志的力量。我們每一個人都有責任證明,這是一個值得拯救的世界。
因為我們的生命,是值得延續的生命。
伴隨著某種從未聽過卻能理解其含義的,自天穹傳來的宏亮聲音,普雷斯塔爾科斯感到自己的意識正逐漸變得模糊,似乎即將進入某種“半夢半醒”的狀態。
他勉強看向卡利俄佩和墨爾波墨涅,發現這對瞳色不同的姐妹雖然眼神有些迷離,但狀態要比自己好很多,武力擔當的那位正把手按在腰間的劍柄上,似乎準備等妹妹一聲令下就拔劍徹底摧毀這片會令人致幻的廢墟,而卡利俄佩,則正盯著自己看。
“不要動手。”斯巴達王子的感官有些麻木,不知自己的話語是否已經出口,又勉力對她搖了搖頭。
“普雷斯的意思是不要抵抗,姐姐,”卡利俄佩幾乎立刻便理解了:“那些陷入瘋狂的學者并不像之前那樣主動講述自己所見,我們必須深入‘幻境’才能知道當時發生過什么。”
“我倒不在意這個,”墨爾波墨涅將按劍的手挪開:“但若他陷入其中無法掙脫,斯巴達可能會迎來一位女王。”
“這種……不要……玩笑……”
耳邊傳來的話已經近乎囈語,少年王子在確信自己的意思已經傳達到之后,終于放任自己的意識沉入未知的混沌。
“醒……”
“……水?”
“……不……”
伴著逐漸清晰,內容似乎對自己很不友好的討論聲,普雷斯塔爾科斯的意識逐漸從混沌中上浮,并且不是很意外地,張開眼后首先便看到了一張十分熟悉的,黑發黑眼的少女面孔,以及……
“啊,你醒啦,距離你昏迷已然經過二十個夏冬嘍。”
……以及更加熟悉,甚至還有他參與編撰的惡作劇。
“怎么還自己加碼?”少年王子下意識地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原本便是站立狀態,低頭看時,發現他不知何時換上了一套以紫色和藍色為主,袖口衣擺和腰帶上還繪有許多神秘銀線圖案的華麗長袍:“這……”
他重新抬頭,發現卡利俄佩和墨爾波墨涅同樣更換了衣著,前者是一襲以白為底,搭配整片整片的紅與黑,再加上紋路優美的金線的罩袍,這多少還有些祭司的模樣,至于后者……
那是一套以冰藍色打底,裝飾有大量純白與淡金的紋路與掛飾,簡約而輕便的上下分體的衣裝,肩膀上綻放著一對宛如小翅膀的淡淡微光,頭頂還憑空懸著一道純白的光圈。
令人莫名產生一種她這套服裝領先了他們足足兩代的感覺。
“我們只比你早醒一點,也不知道這服飾是怎么回事,”卡利俄佩主動開口道:“比起不太重要的衣服,你更應該看看這個。”
黑瞳的少女一邊說一邊向一側讓開,令普雷斯塔爾科斯的目光不受阻擋地看向面前的“城邦”。
那是一座龐大的,整體呈圓形的宏偉城邦,一小部分房屋是同希臘風格一致的,白底紅頂的模樣,更多部分則是呈亮紫色的高聳尖塔和閣樓,大大小小的閃光彩色晶石在城中隨處可見,令它整體看起來神秘而強大。
而城中縱橫交錯的道路上,似乎有不少服飾同他們三人較為近似的行人,但因為距離太遠而難以看清。
至于他自己所在的位置,似乎是這座城邦的最高處的尖塔閣樓,可以輕松俯瞰整座城市以及更外圍的平原與山川。
對面前的奇景嘗試解析的話……斯巴達王子看看正忙著對所見之物發出驚嘆的卡利俄佩以及似乎對這一切毫無興趣的墨爾波墨涅,只得勉強讓自己剛剛清醒便受到震撼,此時有些轉不動的腦袋去思考這個問題。
毫無疑問,這絕不是自皮力溫山脈高處可以看到的景象,除非周圍的地形地貌在“神話時代”曾經發生過翻天覆地的劇變。
他們之前踏入的廢墟,本質上是對這座“原型城邦”的拙劣模仿,而這種制造“贗品”的行為觸怒了原本便是來懲罰瀆神者的宙斯,一道雷霆便將其擊墜,但這種行為卻機緣巧合之下將“贗品”和“歷史原型”聯系了起來,令誤入者可以聽到那道聲音。
而那宏大的聲音所宣揚的,或許正是泰坦尚在掌管人間時,由人所行的壯舉。
泰坦對自己的造物不滿意,試圖將他們銷毀或重塑,但那些人類竟然敢于向泰坦發起挑戰并戰而勝之,中斷了祂們“毀滅世界”的意圖。
從自己此刻穿著的,即使毫無神術資質也能感受到其中蘊含巨大威力的服裝來看,他們確實有這么做的底氣和實力。
但,代價是什么呢?
從這座宏偉城邦沒有一磚半瓦殘留下來,只能在皮力溫山洞的拙劣模仿中窺見一角的情形便可以推斷出。
被忤逆的泰坦很可能直接放棄了這些造物,任由他們自行發展,只等他們的傲慢毀滅自己。
事實,應該也是如此。
這些“人類”拒絕信仰泰坦,只肯“信仰”自己掌握的力量,而這種扭曲的“信仰”最終導致那位執掌神之雷霆的宙斯誕生,當這位眾神之父想要支配他們時,傲慢的凡人又一次試圖挑戰神靈。
這一次,他們連同他們的世界一同被并不像泰坦那般仁慈的天父徹底粉碎。
時隔不知多久,人類亦不知迭代幾次之后,宙斯前來皮力溫山洞懲罰某個瀆神者,卻意外發現了這座曾經惹怒他的遠古城邦贗品,那么把它劈得粉碎也是應有之義。
目前來看,那些莽撞的學者顯然無法接收如此龐大且“褻瀆”的知識,只是站在那里發呆已經算是不錯的結果。
但他這次冒險聆聽“神諭”,最終抵達的卻并非是預估中的喀戎教學時期,而是更早的遠古時代,可以說沒有得到任何收獲……等等。
普雷斯塔爾科斯將目光投向自己身穿的奇異長袍。
這是否可以算是一種,“圣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