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故事從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付前表示這么多年坑蒙拐騙,也不過是小有心得。
所以對他來說,某個思路其實一直很明確——第一個踏進那扇門的勇士,值得好好聽一下心路歷程。
所以在琥珀真的幫忙找到人后,才會有如此耐心細致的交流。
只可惜黑醫閣下雖然有所準備的樣子,但到底還是略顯拙劣。
如果懂得藏拙,一問三不知也好,這位偏偏對自身的故事很自信,甚至想要體現出人物性格弧光之類,就不怪露出馬腳被懷疑了。
真的只是寫了墻上的字嗎?
那扇門的效果如此不得了,本來不容易聯想到一位半神身上。
無奈這位表現得越來越古怪,前言后語不協調的地方越來越多如同自爆,讓人不得不考慮這種可能。
就像之前點評過的,寫下那行字的行為很難歸于善意,堪稱一種惡作劇姿態。
在那之后又不急著進門,一定要等到被更多的人發現,眾目睽睽之下才行動。
不僅惡趣味的感覺更重,甚至性格上已經有了不合理。
在付前看來除了真正游戲世間的癲狂角色,幾乎沒有人會既做這種惡作劇,然后又真的進門的。
但那樣的角色,又怎么會面對門后這小小“真相”,就做出這種脆弱的反應?
說白了黑醫閣下需要在人設合理性上,再多下點兒功夫。
更不用說這會兒面對威脅,應變得也很吃力。
“我不想聽你在這里瘋言瘋語……呵呵,這就是外鄉人的智慧?”
在意識到自身以無法理解的方式,把脖子送上門來讓人掐住后,黑醫那一刻竟是沒有反抗,任由付前提著自己,甚至出言嘲諷。
很有風范——如果不畫蛇添足地多看琥珀一眼的話。
在付前看來最后一句話,明顯是說給后者聽的,以此來激發某種危機感。
總而言之再次犯了人設矛盾的問題。
視死如歸到位了,但這種下意識地團結一切力量行為,表現出的求生欲卻又太強。
“是的,現在是外鄉人的力量部分。”
付前微微點頭,身上金色光輝轟然綻放。
重制版的律令殘渣全功率輸出,對于半神來說壓力已經有些大了。
即使黑醫閣下早有心理準備,準備也幾乎一定不充分。
映照著那份輝煌色彩的眼眸,幾乎是在肉眼可見地變清澈。
咔嚓!
看上去有點兒太不充分了,下一刻那兩只眼球竟是直接震撼到迸射而出,如同某些驚嚇玩偶。
甚至效果也類似,并沒有真的命中付前的臉,而是在到達某個極限距離后,被后面連著的東西又拽了回去。
好像已經沒什么體液了?
而這樣的獵奇場面,不妨礙付前迅速得出一個觀察結果,嘖嘖稱奇。
不愧是黑醫,這身體構造實在有些異于常人。
依舊是血肉之軀沒錯,但跟常人類似的外表下,內部結構的觀感,卻極像一堆干枯標本纏到了一起。
不管血還是其它亂七八糟的體液早已干涸,空出來的部分填充了一些奇特的物質。
雖然到了高階超凡,形態什么的不是那么重要,但這已經不是反人類了,簡直在沖著生命這個概念豎中指。
然而就是這樣的結構,前面卻保持了完美的外形和運作,只能說大夫好手藝。
包括這會兒也是。
眼球的作用看上去竟像是瓶塞,雖然自身沒命中目標,但彈出的那一刻,某種被封在里面的帶顏色氣體,瞬間籠罩了四周。
這才是高階超凡啊。
不管表面看著多虛弱,終究會藏著幾手狠活兒的。
“哈——”
很明顯黑醫并沒有什么同僚精神,那一刻連琥珀都身處打擊范圍。
雖然后者反應很快,第一時間就拉開距離甚至召喚屏障護體,但還是沾上了一縷不明顯的草綠色。
而效果堪稱立竿見影,甚至沒來得及做出更多動作,琥珀就露出了一個被掐住命運后頸皮的神情,身體驟然僵硬,喉嚨里的聲音也是古怪。
精神沖擊?傳說中的恐懼毒氣不過如此了吧?
這樣一幕無疑很能誘發人的想象力,付前無責任猜測了一把。
而就像剛才沒有彈飛眼球一樣,直到此刻他也沒有嘗試離開覆蓋范圍,相反下一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還是太平庸了,沒感覺。
早在學宮給文大小姐做靶子的時候,就已經論證過文盲的含金量。
那位可以說是操縱情緒的老字號了,然而一朝晉升半神并全力出手,依舊沒有造成任何影響。
此時此刻,黑醫閣下的小手段也一樣。
即使付前主動加大了攝入量,還是沒能帶來些微漣漪。
至于這么銳評會不會對他不夠公平?
畢竟位階差距本來比較大,而文大小姐也沒有表現得更優秀。
很簡單,說平庸是因為本來有更高的期待。
作為半神的手段,這東西或許已經算不錯。
但那扇門不管對半神還是暴君,外鄉人還是原住民,表現得可都是一視同仁。
如果真的也是黑醫的手段,如何能牽動這樣一份崇高,總要有個理由才行。
刺啦——
可惜看上去因為被污蔑,黑醫閣下已經是徹底被激發了怒火,不準備再給出什么理由。
取而代之的是那具特殊身體內部,竟是有詭異的聲音激發出來。
吹拉彈唱。
沒錯,對付前來說,感覺還是這個詞兒比較適合來形容。
如果說失去了體液的身體組織,仿佛一堆干枯的標本擰在一起。
那么此刻它們之間,則是開始了劇烈摩擦,激發出一種極度獵奇的動靜。
這還只是表面,極致的血肉痛楚,正在以之為媒介映射出來,并且強度瘋狂攀升。
哦?
而這一次,即使是大運明王也終于受到了影響。
雖然付前嘖嘖稱奇間,律令殘渣依舊火力全開,幫對方平息著這份“妄念”。
轟!
可惜看上去還是激發了逆反心理。
某一刻黑醫本就已經嚴重變形的身體,在極致高亢的痛苦中,直接炸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