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他們行至一處地勢相對開闊的官道時,側翼的丘陵之后,突然煙塵滾滾,蹄聲如雷!一隊約莫五百人的騎兵,如同旋風般沖了出來,迅速展開,隱隱形成了半包圍之勢,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有埋伏!保護大哥!”
張飛反應最快,環眼一瞪,怒吼一聲,丈八蛇矛瞬間橫在身前,就要催馬上前迎戰。
“且慢!”
顧如秉卻抬手攔住了他,目光銳利地掃視著突然出現的這支騎兵。
只見這些騎兵人人裝備精良,鎧甲鮮明,隊列整齊,行動間透著一股肅殺之氣,絕非尋常占山為王的土匪草寇所能擁有。
而且,他們身上那股若有若無、仿佛凝煉過的殺氣,是只有經歷過真正沙場血戰、百戰余生的老兵才能具備的!
“翼德,莫要沖動。”
顧如秉仔細地打量著眼前這支突然出現的騎兵。
他們裝備精良,紀律嚴明,那股子從骨子里透出來的彪悍和殺氣,絕非尋常匪類,甚至比他見過的大部分諸侯精銳都要強上一籌。
然而,在他的記憶里,無論是曹操的虎豹騎,還是孫堅麾下的部隊,都沒有這樣一支風格獨特的騎兵。
就連塞外的烏桓、匈奴騎兵,其作戰方式和裝備制式也與眼前這支隊伍迥然不同。
“有點意思……”
顧如秉心中暗道,他非但沒有因被攔截而憤怒,反而升起了一股強烈的好奇心。
他想要親自掂量一下這支神秘騎兵的斤兩,更想弄明白他們攔住自己去路的目的。
他策馬緩緩上前幾步,越過護在前方的張飛和馬超,目光平靜地掃過那群沉默如鐵的騎兵,朗聲開口,聲音沉穩有力,清晰地傳遍全場。
“爾等是何人麾下?在此攔截本王去路,意欲何為?”
然而,回應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那數百騎兵如同泥塑木雕般端坐馬上,面具后的眼神冷漠地注視著他們,沒有一人出聲回答,甚至連交頭接耳的動作都沒有,仿佛一群沒有生命的戰爭機器。
這種沉默,本身就帶著一種令人不安的壓迫感。
就在顧如秉準備再次開口詢問時,那支騎兵隊伍中,似乎有人做出了一個極其細微、難以察覺的手勢。下一刻,原本靜止如山的騎兵陣列,驟然動了!
沒有吶喊,沒有戰鼓,只有驟然響起的、整齊劃一的馬蹄踏地聲!
數百騎兵如同一個整體,瞬間由極靜轉為極動,如同決堤的洪流,又如同精準運行的殺戮機器,一言不發地對著顧如秉他們發起了迅猛的沖鋒!
速度快得驚人,沖鋒的陣型也并非簡單的楔形或鋒矢,而是一種更加復雜、兼顧了沖擊與側翼掩護的詭異陣型!
“保護主公!”
馬超反應極快,銀槍一挺,厲聲喝道。
“來得好!讓俺老張會會你們!”
張飛早已按捺不住,見對方直接沖殺過來,不驚反喜,怒吼一聲,丈八蛇矛一擺,率先迎了上去!顧如秉帶來的親衛騎兵也都是百戰精銳,雖驚不亂,立刻結陣迎敵。
剎那間,官道之上,金鐵交鳴之聲大作,人馬嘶吼,戰作一團!
然而,一交手,顧如秉這邊的壓力陡增!
這支神秘騎兵的戰斗力,遠超他們的預估!
他們個體武藝或許不算頂尖,但彼此間的配合卻默契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三五成群,攻守一體,招式狠辣直接,完全是戰場上錘煉出的殺人技,沒有絲毫花哨。
他們的戰法也極其詭異,時而分散襲擾,時而驟然聚合猛攻一點,進退如風,飄忽不定,與中原軍隊乃至已知的域外部落的作戰風格都大相徑庭!
顧如秉親衛雖然勇猛,但在這種陌生而高效的戰法面前,竟顯得有些束手束腳,短時間內便出現了不少傷亡。
張飛和馬超雖勇武過人,沖殺之下能連續斬落數名敵騎,但對方根本不予他們正面硬撼,利用精妙的配合和機動性不斷周旋、消耗,仿佛群狼在撕咬猛虎。
“大哥!
這群家伙邪門得很!不像咱大漢的路子!”
張飛一矛逼退兩名試圖夾擊他的敵騎,抽空對顧如秉喊道。
馬超也沉聲道。
“主公,觀其戰法裝備,絕非孫堅所能擁有。必是域外之軍!”
顧如秉在親衛的保護下,冷靜地觀察著戰局,心中已然確定。
孫堅絕無可能暗中培養出這樣一支風格迥異、戰力強悍的騎兵。
這必然是來自未知域外的軍隊!
他們的目的是什么?試探?刺殺?還是另有所圖?
眼看短時間內無法取勝,甚至可能被對方這種詭異的戰法持續消耗,顧如秉當機立斷。
“敵軍戰法詭異,目的不明,不可久戰!傳令,交替掩護,向附近城池撤退!”
命令下達,漢軍訓練有素的素質體現出來。
在張飛、馬超的斷后和猛烈反擊下,隊伍且戰且退,雖然又有一些損失,但最終還是成功地擺脫了那支神秘騎兵的糾纏,退入了最近的一座城池之中,緊閉城門,據城而守。
一進入城中,顧如秉立刻下令加強城防,清點損失,救治傷員。
他的臉色十分凝重。
這股突然出現的域外騎兵,如同隱藏在暗處的毒蛇,讓他感到了深深的不安。
必須盡快弄清楚他們的來歷和意圖!
他立刻喚來親信,寫下密信,詳細描述了這支騎兵的特征、裝備和戰法,命令其火速送往許都,呈報朝廷。
“將此信以八百里加急送出!同時傳令許都,動用所有能動用的力量,給本王查清楚,這到底是哪一方勢力派來的騎兵!
他們的老巢在哪里!”
然而,令顧如秉沒有想到的是,他派出的第一批化妝成普通百姓、混在出城人群中的眼線,剛剛走出城門不到二里地,就遭遇了滅頂之災!
那支神秘騎兵仿佛未卜先知一般,精準地從潛伏處沖出,根本不理睬其他真正的百姓,目標明確,直撲那幾個眼線!
動作干凈利落,出手狠辣,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幾名精銳的眼線便已全部倒在血泊之中,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消息傳回,顧如秉震驚不已!
他的眼線都是經驗豐富的老手,偽裝極其逼真,混在人群中幾乎無法分辨。
對方是如何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如此精準地將他們識別出來并迅速擊殺的?
就好像……他們早就知道哪些人是眼線一樣!
“邪門!真他娘的邪門!”
張飛得到消息,氣得暴跳如雷,在城墻上走來走去,一把抓起立在墻邊的丈八蛇矛,怒吼道。
“大哥!讓俺帶一隊人馬殺出去!俺倒要看看,這群藏頭露尾的鼠輩,能不能擋住俺老張的丈八蛇矛!”
“翼德!不可魯莽!”
顧如秉立刻出聲喝止,他的臉色陰沉得可怕。對方展現出的這種精準識別和獵殺能力,讓他心生寒意。
這絕不僅僅是戰斗力強的問題,背后必然隱藏著更深的秘密。
他對這些人的身份和目的,越發好奇,也越發警惕。
“繼續派!換不同的路線,用不同的偽裝,多派幾批人出去!本王不信,他們能攔住所有人!”
顧如秉咬牙下令。
在付出了不小的代價,連續派出了數批眼線后,終于有幾名機警的斥候,利用夜色和復雜地形的掩護,成功地突破了神秘騎兵的封鎖線,將消息帶了出去,送往許都。
許都在接到顧如秉的緊急軍情后,不敢怠慢,立刻派出了大量最精銳的游弩校尉,如同撒網般,開始在整個冀州乃至可能相關的邊境區域,秘密調查這支神秘騎兵的身份和來歷。
接下來的幾天,那支騎兵并未攻城,卻也并未遠離。
他們就像幽靈一樣,日夜不停地圍繞著城池巡邏游弋,封鎖著主要的出入通道,仿佛在等待著什么,又像是在執行著某種監視任務。
顧如秉站在城頭,看著城外那些如同跗骨之蛆般的騎兵身影,眉頭越皺越緊。對方這種圍而不攻,卻又精準封鎖的姿態,讓他感到十分棘手和煩躁。
他心中的耐心正在被一點點消磨。
就在顧如秉眼神漸冷,幾乎要按捺不住,準備下令讓張飛帶領精銳出城,強行撕開一道口子,看看這群人到底有多大能耐的時候,城外的景象卻突然發生了變化!
那些如同雕塑般巡弋的騎兵,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仿佛接收到了某個無形的指令,動作整齊劃一地調轉了馬頭,然后……毫不猶豫地,如同潮水般向著遠處的一片茂密山林撤退而去!
他們的行動干脆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轉眼間就全部沒入了山林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城墻上下一片寂靜,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撤退搞懵了。
“嗯?怎么跑了?”
張飛瞪大了眼睛,提著蛇矛,一臉意猶未盡和不解。
顧如秉也是目光一凝,心中疑竇叢生。對方撤退的時機太巧了,正好卡在他忍耐的極限點上。
他們好像能洞察自己的心思一般?
“翼德,”顧如秉沉吟片刻,指著那片寂靜的山林,下令道。
“你帶一隊輕騎,小心靠近那片林子,試探一下虛實,看看他們是真的撤走了,還是另有埋伏。記住,以探查為主,若無必要,不可貿然深入接戰!”
“得令!”
張飛早就憋壞了,聞言立刻抱拳,點起一隊身手敏捷的騎兵,打開城門,小心翼翼地朝著那片吞噬了神秘騎兵的山林策馬而去。
張飛領著一隊輕騎,如同警惕的獵豹,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片寂靜得有些反常的山林。
他令騎兵在外圍警戒,自己則親自帶著幾名身手最好的親兵,下馬步行,潛入了林木之間。
他們仔細地搜索了良久,除了發現一些凌亂但迅速遠去的新鮮馬蹄印跡之外,連一個人影、一點埋伏的痕跡都沒有找到。
那支神秘的騎兵,竟是真的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撤退得干干凈凈,徹徹底底。
張飛帶著滿腹的疑惑和一絲沒能交上手的郁悶,返回城中向顧如秉復命。
“大哥,林子里啥也沒有,那群兔崽子跑得比兔子還快,腳印朝著西北方向去了,追都沒法追!”
張飛甕聲甕氣地匯報,語氣中帶著不爽。
聽到這個結果,顧如秉的眉頭非但沒有舒展,反而鎖得更緊了。
他揮揮手讓張飛先去休息,自己則獨自在臨時府衙中踱步,心中的疑慮如同潮水般翻涌。
“進攻時悍不畏死,配合默契,戰法詭異;撤退時干脆利落,蹤跡全無,令行禁止……如此訓練有素的精銳騎兵,絕非尋常勢力能夠培養出來的。”
顧如秉低聲自語,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
“若他們是敵人,擁有這般戰力,又如此善于隱匿和機動,將來必會成為我的心腹大患!”
這支神秘騎兵的出現,像一根刺,扎在了顧如秉的心頭,讓他對返回臨江城的行程都感到了一絲不安。不弄清楚他們的來歷和意圖,他寢食難安。
他加派了更多的人手,一方面嚴密監視城池周邊,防止對方去而復返,另一方面則焦急地等待著許都游弩校尉的調查結果。
在壓抑的等待中,時間過去了整整兩天。
終于,一名風塵仆仆、臉上帶著疲憊與興奮的游弩校尉信使,被秘密帶到了顧如秉的面前。
“主公!查清楚了!”
信使單膝跪地,聲音雖然沙啞,卻帶著完成任務后的如釋重負。
“根據多方打探、比對殘留的箭矢樣式、馬匹蹄鐵痕跡,以及一些邊關老卒和西域商人的口述,可以確定,那支騎兵是來自西域的沙陀人!”
“沙陀人?”
顧如秉眼中閃過一絲了然,但隨即又被新的疑惑取代。
他記得很清楚,當初大漢強盛之時,曾數次西征,西域三十六國包括一些強大的游牧部族都被打得臣服或星散,這沙陀部也是其中之一,其主力早已被剿滅打散,只剩下一些不成氣候的殘部在草原和荒漠邊緣掙扎求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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