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陽心里有些拿不準對方的態度。
根據他從眼前女子讀心而來的消息，對方這個舉動的確不是臨時增添，而是前日就有所交代。
但交代的緣由為何，提前要自己先行試劍又是為了什么，林陽卻沒有從女子想法中讀出來。
林陽的身份太過特殊，他如今敢明目張膽地顯露一些東西在陸絳紅面前，就是因為靈虛界所有人都親眼見證了他的死。
他的復生是連洛紅魚都沒意料到的事情，那就絕對不會有任何人有所察覺。
可一旦暴露了林陽并未死透的事情，即便當下他逃出了這個地方，今后的路途也必然會寸步難行。
“愣著干嘛呢？準備好了嗎？”
女子看著林陽遲遲沒有動作，有些不耐煩地催促道。
林陽這才抬頭看向對方道：“我之前受了些傷，當下未必接得下姑娘一劍。”
“放心，我有分寸，不會出全力的。”
在她看來，砂鳴荒州這窮鄉僻壤，她若真全力出手，哪有同境的人能擋住自己的一劍？
本就試劍，又不是分生死，更別說林陽送上的東西，她還是挺滿意的。
可看著女人著急的模樣，林陽下意識地皺眉，產生了一絲退縮之意。而就在此刻，營帳后方的聲音再度響起。
“你幾番推辭，不會真的心里有鬼吧？”
林陽感受到這四面八方鎖定在自己身上的氣息，停住了動作。林陽冷靜下來，深吸一口氣道：“前輩有些誤會了，我只是擔心我如此狀態下，容易傷到了您的弟子。”
“你傷我？”
馮涵涵直接被林陽一句話給氣笑了出來，看林陽的模樣也像是看著一個白癡一般。
“我修行的武道有些特殊，眼下有傷在身，一旦出力容易發生意外。”
林陽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只能用這番說辭來解釋自己剛才的舉動。
“是嗎？那老夫還真想看看砂鳴荒州的武者有何特別之處。涵兒，全力出劍，不必留手。”
林陽聞言瞇起了眼睛。
還真是只老狐貍啊，這態度顯然是不相信自己說的話語。
環顧四周，并沒發現退路的林陽深吸一口氣，目光終于鎖定在了馮涵涵身上，道：“姑娘，那在下就不客氣了。”
“我要你客氣了嗎？”
馮涵涵怒聲開口，對林陽上貢的那一絲好感，已經因為剛才的一番話徹底消散。
“你自己要找死，就別怪我不留情了！風卷殘云！”
只見她手邊流光一閃而過，一柄閃爍著雷霆之光的長劍赫然出現在其手中。
她一步踏出，風雷踏發動，身形極快，朝著林陽直接襲來。
雖然眼前之人境界還在段天辰之上，但在風雷踏的運用上，卻遠不及當初的段天辰。
七品巔峰。
林陽心中對馮涵涵的實力做出了判斷。看著迎面而來的長劍，他一步后踏，拳勢匯聚于拳間，龍象之力暗含其中，已然蓄勢待發。
有關藥圣師父的手段此刻是絕對不能用的，即便是剛剛得到的乾坤針匣也不例外。
而林陽此刻想要做到附和自己剛才所言，達成一擊制敵的效果，也就只剩下了最后一個選擇。
不大的帳篷之內卷起風雷，旋轉的狂風氣勁將手中長劍包裹，將林陽面前的空氣都完全切開。
在這巨大的壓力之下，林陽反手一拳，裹挾著沛然巨力，朝著對方轟了過去！
拳劍相擊！
狂暴的氣勁轟然炸開，那旋轉的狂風在頃刻之間被硬生生震散！
馮涵涵看著眼前這一幕瞬間呆住，完全沒想到林陽竟然真的可以正面將自己這一劍的威勢完全化解。
然而她沒有注意到的是，拳劍交接之處，一股吞噬一切的黑光從劍尖上驟然涌現，順著劍身朝著馮涵涵身上瘋狂蔓延而去！
僅僅瞬息之間，這柄天階神兵便已被這黑光完全侵毀！
“涵兒棄劍！”
營帳之后老者的聲音猛然響起！
馮涵涵反應過來的瞬間，黑光卻已經觸碰到了她的指尖！
僅僅一瞬，那黑光便如撕薄紙般破開了她的護體真氣，將馮涵涵握劍的右臂吞噬了大半！
一道凌厲劍光閃現，馮涵涵的右臂被齊肩斬斷！
馮涵涵這才驚駭地退后數步，一臉震愕地看著林陽。
“這……這是什么手段？！”
林陽苦笑道：“這是我踏上武道之后就伴生而來的能力。平時不用還好，但一旦使用，便是敵我不分。”
手段是什么，林陽當然清楚。
但有關混沌星河的事情，他自然不會告訴九天凌霄閣的人。
這也是林陽在得到混沌星河之后，第一次使用那吞噬萬物的能力。
而結果也和自己預想的一樣，如今的他并不能自如的控制住這股力量。
“吞噬萬物之能……真想不到，在這砂鳴荒洲，竟然還有人能夠掌握如此手段。”
營帳老者的聲音緩緩響起，然后對著林陽問道：“你可有興趣，加入我九天凌霄閣？”
馮涵涵驚愕轉頭，下意識道：“老師，我不是您的關門弟子嗎？”
“門關了，再開一次不就是了。”
冷漠的話語讓馮涵涵瞬間無言以對，只是看向林陽的目光更添了幾分怨毒之色。
林陽仿若無辜地問道：“貴閣能幫我控制這股力量嗎？”
“不知道。但你若是拜入我師門，我可以在閣內幫你尋找辦法。我九天凌霄閣，哪怕是在五內洲也是赫赫有名的勢力，假以時日說不定能找到辦法。”
林陽聞言，內心冷笑，你有雞毛的辦法！這混沌星河的能力，在天域空放那么多年都沒有人找到過辦法，你們能找到就有鬼了？
不過心里雖然不屑，臉上還是恭敬地說道：“那還是算了吧。我很清楚這能力是雙刃劍，若是解決不了，我的上限也就是神王了，只會拖累貴閣。”
營帳的聲音沉默良久才再度響起：“你既不愿意，那就算了吧。回去讓趙黃兩家的人準備來試劍吧。”
那神君似乎也清楚，凌霄閣也未必有掌握這能力的辦法，終歸沒有強求。
而聽到這個消息的馮涵涵，也是瞪了林陽一眼，給了他一個“算你識相”的眼神。
林陽感覺到自己身邊那名神君的氣息總算散去，心里的大石頭這才放了下來，對著馮涵涵微微點頭道：“馮姑娘，斷手之事，待會我會讓人連同賠償一同帶上。”
對于神王而言，斷手再續不是什么麻煩的事情。
但林陽知道，態度自己還是要稍微表露一下的，畢竟……又不用真的自己來賠。
“嗯，滾吧。”
馮涵涵顯然也并未在意，只是不耐煩地開口，眼下明顯只希望林陽迅速離開。
走出營帳外數米，感覺到鎖定在自己身旁的神君氣息徹底消失，林陽心中懸著的大石頭這才真正放了下來。
雖然他依舊沒弄明白，對方剛才古怪的舉動到底是為什么，但從結果來看，此舉不像是在提防林陽，反倒像是在提防其他的什么東西。
想到剛才自己正是因此露出了破綻，林陽自省起來：看來是我有些太敏感了。
而在林陽離開之后，凌霄閣營帳之內，馮涵涵一邊處理著傷口，一邊抱怨道。
“師父，那家伙不對勁吧？他真的不是那個什么毒魔傳人？”
“是有些不對，但那手段與毒魔絕對沒有任何關系。”
馮涵涵無奈努嘴道：“好吧，師父你都這么說了，我還能說什么呢？不過師父，那之后的試劍還要我來嗎？我這會兒可是受傷了！”
“你不來我來嗎？”營帳內聲音略有怒意的說道：“后面不必過于認真，逼他們出手就是，有我會親自把關，絕對不會讓那個得到了乾坤針匣的毒魔傳人，從我眼前溜走的。”
馮涵涵眨眼不解道：“師父，不就是一個乾坤針匣嗎？我們之前就收到了消息，但您不是說不值得在意嗎？”
“那個時候的乾坤針匣之死物，沒有運用之法自然不值得我在意。但有了使用之法，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那畢竟是藥圣當年的東西，那名藥圣傳人前些時日的壯舉你沒看到嗎？”
馮涵涵嘟了嘟嘴，那動靜鬧得整個靈虛界人盡皆知，她當然看到了，只是……
“師父，有沒有可能……不是藥圣的傳承厲害，而是那個人厲害呢？”
“荒謬！一個凡俗界的家伙，天賦再高能高到哪里去？要不是藥圣傳承，他如何能走到那一步！記住了，在這靈虛界，傳承就是一切！和有序的圣人的傳承比起來，再驚人的天賦都不過是狗屁！”
馮涵涵沒有說話，只是轉頭將視線落在了已經被封山的千嶼山上。
圣人傳承，千嶼山內，不是也出現了一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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