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軍和吐蕃軍已走上了絕路,兩軍兵馬合擊近十萬,卻被五萬馀宋軍打得落花流水。
此時的戰場上,吐蕃軍已折損大半,潰逃無數,遼軍的折損更嚴重,耶律淳最后孤注一擲的瘋狂戰術,最終失敗了,付出了折損近四萬的代價。
現在耶律淳摩下的兵馬已不足兩萬,而宋軍也掌握了戰場上的主動權,開始向他包抄而來。
至于吐蕃軍那邊,種建中親率宋軍步步逼近,吐蕃軍已經無法組織起一場有效的沖鋒,他們現在的重點是督軍,忙著殺戮己方將士,不準他們逃跑
混亂的戰場上,三軍對壘,宋軍以寡敵眾,明明兵馬人數不占優勢,卻非常神奇地將戰場切割成兩個部分,種建中和郭成各率一部,分別對付吐蕃軍和遼軍。
吐蕃軍主帥這時早已意識到,他們上了契丹人的惡當。
傳說中懦弱無能,一觸即潰的宋軍,實際上強大得出乎所有人的想象。
跟宋軍對陣,根本就是一腳踏入了鬼門關,交戰不到一個時辰,吐蕃軍便已陷入了苦苦支撐。
吐蕃人之所以答應耶律淳的交易,愿意出兵合擊宋軍,除了耶律淳對他們許下瓜分西夏的重利外,更重要的是,在吐蕃人的印象里,宋軍太容易對付了。
大宋立國后,是跟吐蕃有過沖突交戰的,那時的宋軍可以說是不堪一擊,吐蕃人輕易就能破了宋軍的陣,然后殺得人頭滾滾。
所以這一次吐蕃人慨然出兵,他們的印象還停留在當年,覺得這樁交易實在是太輕松了,簡直是老天爺朝凡間扔下的餡餅,撿起來吃就完事了。
結果剛一交戰,吐蕃人就發現自己踩進了一個巨坑,被契丹人坑,也被自己坑了。
此時的吐蕃軍折損已兩萬馀,剩下一萬馀將士也都是惶然驚恐,連拿起刀劍沖鋒的勇氣都失去了。
這已不是戰爭,而是宋軍對吐蕃人單方面的屠殺。
更丟人現眼的是,這場單方面的屠殺還是吐蕃人自己湊上來的。
交戰的結果已經顯而易見,不僅吐蕃軍失去了士氣,就連主帥也心生退意。
既然不可敵,就必須馬上止損,不然回去更難交代。
看著種建中率宋軍步步推進,吐蕃主帥愈發焦急,他知道不能再等了,必須現在做出決斷。
于是在宋軍朝吐蕃軍陣推進不到一里后,吐蕃中軍突然發出尖銳的鳴金聲。
聽到鳴金聲,吐蕃軍將士如蒙大赦,連隊伍都不整了,紛紛掉頭就跑,朝西面國境退去。
潮水般涌上來,又如潮水般退去,地上只丟下了兩萬多具尸首和哀哀慘叫的傷病。
種建中對吐蕃軍的敗退毫不意外,交戰到現在,若對方主帥還是固執地繼續死磕,這人的腦子未免不正常了。
吐蕃退了,種建中也不下令追擊,他是有格局有戰略思維的宋軍主帥,他很清楚今日吐蕃的出現不過是意外,但大宋不能因為這場意外而改變戰略。
大宋的戰略是先滅西夏,后平遼國,當中原,西北,北方全部歸于大宋版圖,完成了華夏統一后,宋軍才會將戰略目光轉向西面的吐蕃,以及南面的大理,交趾等國。
所以眼下的重點,是全殲耶律淳這支遼軍。吐蕃軍敗退,那就任由他們去吧。
不急,等大宋騰出手,吐蕃諸部的首領終究還是會被滅,偌大的高原仍然要歸于大宋版圖。
看著倉惶遠去丟盔棄甲的吐蕃軍,種建中嘴角噙起一絲冷笑,輕篾地掃了一眼后,收回了目光,扭頭望向北面戰場上的遼軍。
此時的郭成已經率部完成了東南兩面夾擊,正在對遼軍縮緊合圍。
種建中看了看麾下的將士,將士們經歷了一場廝殺后,已經很疲憊了,其中還有很多帶了傷。
與吐蕃軍的這場交戰,雖說宋軍占盡了上風,幾乎是以碾壓式的將吐蕃擊退,可戰爭雙方都有傷亡,這是不可避免的。
剛才這一戰,種建中麾下的宋軍傷亡了三千馀,他們大多是被吐蕃軍沖鋒時的箭矢射中。
但戰機不可貽誤,種建中咬了咬牙,終究還是狠下了心。
“傳令,留下五千將士原地列陣,提防吐蕃軍卷土重來,撥出一萬兵馬繞道北上,截斷遼軍北撤后路,其馀的兵馬隨本帥從西面圍上去,讓遼軍陷入四面包圍!”
“今日一戰,本帥誓全殲遼軍,一個都不能跑!”
戰場上,戰鼓和號角的節奏再次回蕩在廣袤的平原上。
大軍風卷殘云,漫漫黃塵里,一桿“種”字帥旗在塵煙中若隱若現,直奔遼軍殘部而來。
戰場上,耶律淳已經愈發察覺不妙,今日試圖聯手吐蕃軍合擊宋局的念頭,現在想起來是多么的可笑。
他現在要做的,是求生,是帶著僅剩的遼軍將士活下去,如果遼軍將士活不了,那么至少自己也要活下去。
“不好了!稟郡王殿下,吐蕃人,————吐蕃人跑了!他們已全軍潰敗!”—
名斥候慌張地跑來大聲道。
耶律淳一驚,抬眼望向西面,見遠處塵煙滾滾,吐蕃人一聲招呼都不打,就這樣倉惶驚恐地朝國境退去。
說好的聯盟合兵,共擊宋軍,現在卻一聲不吭扔下他這個盟友抱頭鼠竄了。
耶律淳面色鐵青,牙齒咬得格格響。
果然,這些野蠻的吐蕃人確實靠不住,自己也是豬油蒙了心,居然指望與這群烏合之眾聯手共擊宋軍。
“這群吐蕃狗賊,不得好死!”耶律淳厲聲咆哮。
現在遼軍的局勢,已經越來越危急了,吐蕃人跑了,宋軍再無顧忌,所有的兵力全都壓向遼軍。
本就陷入兩面夾擊的境地,現在眼看種建中率部堵住了西面,意圖已非常明顯,三面合圍的架勢,分明像巨獸張開的血盆大口,要將所有的遼軍一口吞下。
“傳令,全軍北撤,北撤!”
危急關頭,耶律淳終于做出了一個正確的決定。
僅剩不到兩萬的遼軍聞言立馬掉頭就跑,有人騎馬,有人絕望地跑步,沒命地朝著北方跑去。
混亂的戰場上,種建中與郭成會師,見遼軍倉惶北撤,種建中眼中浮起了幾分焦急。
剛才撥出一萬兵馬繞道北上,截住遼軍北撤的后路,沒想到耶律淳的反應如此快,那一萬宋軍還沒到位,他已果斷下令北撤,宋軍根本來不及封住北面防線。
“老子的軍功啊!”種建中急了。
郭成也急了:“也有老子的軍功啊!”
主帥和副帥破口大罵,隨即種建中厲聲下令:“全軍追擊!務必將這支遼軍全殲,活捉耶律淳!”
郭成也補充道:“扔下所有的干糧和鎧甲,只帶上燧發槍和彈藥,輕裝追擊”
種建中和郭成的臉色很難看,現在大勢已定,這支原本十萬人的遼軍,如今只剩了一萬多人,在西北這片地面上再也不可能翻起風浪了。
大勢定了,主帥和將領們的心里開始打起了小九九。
僅剩的這一萬多遼軍可全都是精華,因為這些人馬里面有遼主的皇叔耶律淳。
若能活捉耶律淳,其意義和炸裂程度絲毫不亞于活捉了西夏國主李乾順,可想而知,這份軍功也將是沉甸甸的,回報簡直難以想象。
現在耶律淳又跑了,而遙遠的北方,西北軍章麾下的折克行和折克柔這兩位折家老將,正率十萬西北軍封鎖北疆,等著耶律淳自投羅網。
種建中這里忙活了半關,又是追擊,又是廝殺,付出了傷亡代價,還有將士們沒日沒夜追擊的辛苦。
若是最后耶律淳卻被兩位折家老將活捉了,最大的一筆軍功落在以逸待勞的兩位老將身上,種建中和郭成個人的軍功且先不說,他們有何顏面對摩下的將士們交代?
我們栽的樹,施的肥,澆的水,憑啥最后的果子卻被那倆啥都沒干的老家伙摘去了?
“百里之內,必須追上遼軍,活捉耶律淳,這是軍令!”種建中大吼道。
郭成也是暗暗咬牙,對耶律淳怨念極深。
都這般局面了,他還以為自己跑得了嗎?沒出息的東西,就不能心平氣和地坐在地上束手就擒,省了大家你追我趕一場白辛苦嗎?
西北戰場上已經圍得鐵桶一般,除非耶律淳原地升仙,不然他以為自己能逃出生天?
西北硝煙黃塵未散,汴京卻一片平和恬然。
趙孝騫最近連朝政都疏于打理,不重要的事務都交給了蔡京辦理。
倒也不是對蔡京毫無底線的信任,而是趙孝騫忙著陪狄瑩。
狄瑩已經快臨盆了。
以狄瑩的身份,天下所有人的目光如今都落在她的肚皮上。
畢竟是皇后產子,還沒出生的孩子身份實在太正統,太沒有爭議了。
這可是正宗原味的嫡子,長大后只要不是太沒出息,不出意外的話,大宋下一代的官家就是他了。
當然,前提是,狄瑩必須生出一個帶把兒的,不然白說。
外界賦予皇后的期望太大太重,狄瑩最近的壓力也很大,本來孕婦的情緒就不穩定,還承受著如此大的壓力,快到臨盆了,狄瑩的情緒愈發不穩,常常在宮里莫名發脾氣,也常常默不出聲地抑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