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讓衛東現在已經是個合格的主公了。
就像他已經無數次在高校，面對這個時代的天之驕子們，都能嫻熟的鼓舞士氣。
現在面對兩三百位從全國匯集起來的計算機科研人員，他也有自己的氣場：
“首先說目標，我希望能從今年開始把產品上市，爭取到明年，我們能年銷超過五十萬臺中華學習機，一百萬臺就是超額完成任務，每個環節都會拿到更多的獎金……”
全場首先還是安靜，眼里都寫著疑惑，五十萬臺這什么學習機？
就大家都是做科研的，幾乎沒有涉及到生產規模，五十萬臺完全沒有概念。
讓衛東順勢摸出后腰那臺相機：“去年春節的時候，我跟五機部的西山廠共同研發推出了這款簡易愛克斯相機，售價29元，在過去一年半左右的時間里，賣出一百一十萬臺，不光盤活了這家三線廠，也讓一百萬家庭有了照相機能夠記錄生活的每個點滴，我希望這臺中華學習機也能達到這個成就，讓全國少年兒童開始接觸到電腦……”
誰也沒想到，這時候意外出現了。
忽然有個戴眼鏡的家伙舉手：“據我所知，中華學習機是四機部下屬有廠子跟科研所以及高校聯合在研制的。”
這尼瑪已經投入近百萬美元購買十萬片微處理器芯片，才說別家也有了？
讓衛東有點懵。
四機部是電子工業部，按說電腦啥的人家才是正主。
可五機部是兵器工業部，只要跟軍工有關就能涵蓋所有門類，之前所有國內對計算機的需求都在國防工業上，擁有各種計算機研究所也是理所當然。
轉民用之后各搞各的相互競爭發展也不是沒見過。
譬如江州幾家做摩托車的國企，就分屬一、三、五、七機部。
但這事兒在五機部開會時，居然也沒人跟咱提過啊。
五機部敢說完全不知道？
你們這不是麻子是坑人啊，就為了把這些三線廠和研究所拉出來？
而且包括中華學習機這個名兒，他分明就是因為剛才觸景生情，才臨時取的！
居然就撞車了。
這個來自江浙的家伙甚至看到過對方的原型機：“就是仿制的蘋果2型電腦，77年的產品了，有中科院跟清北幫他們做軟件配套，漢字字庫、電路圖繪制、打印機連接、音樂編輯這些蘋果電腦能實現的功能都可以做到用中文顯示。”
現場其他人都有點起哄了。
主要是驚訝。
更對這里天南海北聚集起來的意義，產生了懷疑。
兩年征戰給讓衛東留下的經驗，就是起碼表面上不慌。
哪怕心頭一陣臥槽臥槽……
他實際上是根據腦海中記得的那款九十年代霸王學習機插著游戲卡，才篤定紅白機可以改造成學習機。
然后才在萬國博覽會上遇到史蒂夫，結識蘋果電腦。
繼而發現老款的蘋果2型電腦，居然就是個類似學習機的模式，鍵盤和機箱做在一起，后面連接電視即可，還以為自己牛逼的抓住了時代脈搏，暗合了蘋果電腦的發展軌跡。
沒想到是自己模仿的也是個李鬼，而且還是個二道販子，明顯就很可能是抄了這個八十年代學習機的進化版，根子還是在蘋果2型上。
77年就推出市場的產品，火遍全世界，這幾年再怎么封閉，總有些渠道能流入到國內。
聰明人到處都是，又不是只有自己出國才會發現電腦可以學習模仿。
這絕對算可以寫入國內計算機發展史的超級大烏龍。
千萬不能慌，這尼瑪這么多人拖家帶口來都來了，那邊還在建大廈，更有超過十萬平米的幾十個街區規劃……
這投資都上千萬級別，現在才知道出紕漏？
真的，如果兩年前剛開始做生意的讓衛東肯定會亂麻了。
越想越亂。
現在居然能神色如常的慢慢點頭：“好，我們五機部推出這款學習機也可以叫愛克斯學習機，那么現在我可以給出個選項，你們是愿意從此參與并入這個中華學習機的項目，還是繼續獨立研發我們這款學習機？”
眾人還是沒有商品經濟意識，甚至門戶之見都更重些：“有什么區別嗎？”
“四機部已經不是第一次跟我們有軍轉民產品撞車了，都是各做各的，有什么問題嗎？”
根本沒想到對企業來說，這已經是生死存亡的抉擇。
主要是讓衛東看上去不慌不忙：“我們的優勢在于，具有強大的銷售能力，可以打宣傳很快朝著全國各地鋪貨銷售，然后……我估計我們有價格優勢，沒人能比我搞到更低價格的6502了，最后一點，我跟蘋果公司擁有非常良好的私人關系，這能保證我們在軟件上擁有最豐富的海外。”
說到這里，終于想起來：“現場有負責做編程的嗎，熟悉這種蘋果電腦的編程嗎，現在就可以到滬海去出差，那邊有一堆蘋果公司的工程師，如果需要，我還能馬上從蘋果公司申請幾個軟件高手過來交流。”
其實早期編程語言就是用英語約定俗成的一些專用術語。
歐美人士天然就擅長適合用自己的母語來編程，這也是后來阿三更容易在IT業混得風生水起，成為最大的軟件外包基地原因。
被大嚶帝國殖民那么長時間，早就培育起了英語底子。
所以在現代計算機編程上，國內絕對是只能朝國外學習。
哪怕還有人非得杠，為什么要用英語，是低人一等嗎。
也沒用。
這集成電路學科就是歐美國家搞定，26個字母的英語也天然更適合編程。
所以在派人出國學習很大概率就不回來的情況下，能夠直接安排外籍程序員過來指導，絕對是個價廉物美的好辦法。
現場跟軟件有關的立刻有好幾十號舉手。
讓衛東馬上安排秘書記下來，訂火車票送到滬海去學習。
強調最新款Macintosh電腦的特征是圖形化界面，這就是我們愛克斯電腦要全面學習的基礎。
也是從這里開始跟所有普通電腦、學習機拉開差距。
讓衛東經過這點緩沖，腦海里理順思路。
既然你們抄了蘋果2型，那我就照搬更新款的Macintosh電腦。
你們已經叫中華學習機，那我索性不裝了，就叫家庭電腦！
直接帶圖形系統的新樣式，跟未來絕對接軌的圖形架構。
試問在市面上，擦邊效果的學習，怎么跟正兒八經的家用電腦競爭。
軟件方面就交給你們，來成立軟件部解決問題，具體的部門領導，分支部門主管。
都在這次滬海學習中相互了解切磋，最后用投票的方式選出來。
并且相互自由組合成不同類型軟件的攻關組，最后來我這里立項簽約，獲取經費和之后使用發售的分紅。
從未參加過這種商業模式的初代程序員們，哪怕還沒有是格子衫、邊框鏡加優衣庫爆款的外表特征。
已經開始有碼農的熱烈反應，使勁撓頭興奮思考，朝著青年禿頭的職業發型發展。
董雪晴配合極好，馬上挨個兒記錄姓名、籍貫、來自哪個單位。
不等電子硬件技術的各位羨慕。
讓衛東又開始招呼他們：“我們來開始考慮設計這臺全新的家庭電腦外觀……”
不是在滬海給蘋果電腦剛建議了做海景房機箱嗎。
現在我們自己做了。
為什么后來家用電腦逐漸進化成立式機箱一統天下，肯定是有什么原因。
不管為什么，那我就先做了。
等于就是把高度集成到一體機的Macintosh電腦，又拆成獨立機箱和鍵盤，再無論接電視或者專用顯示器，都能使用。
現在專用顯示器背后都還是同軸電纜的視頻接口呢，跟電視機通用。
而且Macintosh電腦上那個價格高昂的軟驅也被讓衛東拋棄，取而代之的就是拿游戲卡當“U盤”。
在秋葉原買紅白機的時候，讓衛東就已經發現這個細節，還覺得超級費解。
這會兒的磁盤每張512K，零售價一美元，可擦寫的游戲卡要六美元，容量也是512K，但大多數游戲卡是只讀的兩三美元。
除了極少數需要轉存的文件，可讀寫的存儲器這會兒使用場景并不多。
尤其是拿來娛樂和學習的家用電腦，可移動存儲并不是剛需。
因為看似便宜的軟盤，還要花一兩百美元去買個昂貴的軟盤驅動器來讀盤。
這種磁盤損壞率還特別高。
直接插拔的游戲卡，明明才是更先進的存儲方式，哪怕有金手指接觸不良的情況，哈口氣打磨下不就行了。
電腦市場走了二十年的彎路，才重新回歸到U盤模式。
老子現在就開始這么干。
當然其中最大的原因，也是讓家庭電腦具備游戲功能，不能打游戲的電腦絕對不好賣。
至于要學會編程，解鎖游戲功能，那就是系統設置的事兒了。
讓衛東真就是靠著天眼支撐，硬生生把已經晚了一步的學習機戰略，又掰到了家庭電腦的軌跡上。
也就一直旁觀的金卓群，才看得出來其中驚險。
他也的確是個人才。
可惜就是沒法做到德才兼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