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云遲正如墜云間,猛然聽到聲音,嚇得瞬間回神,但過了臨界點根本壓不住體魄,只能全力繃緊肢體咬牙強忍。
結果謝盡歡直接雪上加霜,被抱得臉都憋紅了,也不知用了多大力氣,才盡力心平氣和開口:
“葉前輩詢問日后行程,我馬上也去休息了,稍等……”
“日后行程……”
門外傳來狐疑聲響,繼而兩道腳步,就悄然離去。
葉云遲本來已經沉淪本心忘記所有,情緒發泄出來,又被這么一驚嚇,腦子頓時清醒了不少。
等從余韻中緩過來后,發現自己如同剛出水的章魚娘般抱著謝盡歡,臉色瞬間化為漲紅,迅速松手移開,把被子拉起來:
“你……你對我做了什么?”
“哈?”
謝盡歡好不容易緩過來一口氣,聞聲都驚呆了,不過看奶瓜師姐茫然無措的模樣,還是迅速起身:
“我能做什么?就是運功幫葉前輩逼毒,你看衣服都好好的……”
葉云遲感覺自己好像經歷了些生平從未經歷過的事情,但兩人衣著和方才也沒兩樣,因為擔心被人發現,還是先催促道:
“你快點出去,別讓人誤會。”
謝盡歡尋思怕是沒什么可誤會的了,但還是頷首:
“行。葉前輩沒事了吧?”
“我好多了,你先出去吧,我想靜靜。”
“好。”
謝盡歡閃身出門,房門關了起來。
葉云遲腦袋瓜清醒了不少,想回憶剛才干了啥,但馬上就想起給娃兒取名字的事兒,整個人為之一震,暗道:
葉云遲呀葉云遲,你在說些什么亂七八糟的?
謝盡歡身為男兒,都能坐懷不能,你卻連七情丹都克制不住,還算什么儒教門生……
剛才他是怎么逼毒的……
葉云遲雖然不清楚剛才那種沖上云霄的感覺怎么來的,但估計自己失節了,臉色微白迅速檢查手臂上的守宮砂,結果發現完好無損……
怎么回事?這都不算失節嗎?
那一直這樣,倒也能緩解愁嫁之癢……
一回生二回熟……
呸呸呸……
葉云遲覺得這七情丹的藥勁兒還沒過去,嚴令自己絕不能再和有婦之夫產生誤會,而后就撩起被子起身,起身跑到了浴桶旁,開始窸窸窣窣消滅罪證……
片刻后,船尾。
幔帳間亮著柔和光芒,些許聲響在其中回蕩。
南宮燁已經褪下白色睡裙,顯露出成套的蕾絲法器,側坐在床頭,抱著奔波一天的死小子喂飯的同時,略顯疑惑:
“帳還能這么算?未經家師同意,豈能……你師父什么身份?”
步月華挺起腰身騎大馬,黑邊眼鏡倒映著掌心的白色光球,略顯得意:
“我師父肯定是世外高人,能這么說肯定有底氣,不過我也不清楚行不行,所以問下謝盡歡。謝盡歡?”
“嗯?”
謝盡歡躺在冰坨子懷里,享受著大眼鏡娘暴力大坐,又忘記自己姓啥啦,聞聲才轉過頭:
“嗯……應該可以,就算不行,棲霞真人也記在我頭上,我抽時間再去搶一個,師父給的你拿著就好。”
步月華見此才放心下來,收起神賜,雙手撐著健碩胸膛,認真犒賞起出了大力的相公大人。
南宮燁見謝盡歡又張嘴,沒有湊過去,而是若有所思:
“你和冥姬姑娘是什么關系?如果你們也……那妖女拜師,再加上婉儀,豈不是……”
步月華眨了眨眼睛,有恃無恐:
“修行中人敢作敢當,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表面不近男色背地里把相公當兒子養?”
“你找打是吧?”
“誒誒!”
謝盡歡見兩人又要打架了,連忙反客為主:
“好啦,忙了這么久,你們躺著好好休息一下,累活交給我就行了。”
步月華倒在枕頭上,見南宮燁還瞪她,不甘示弱道:
“看什么?我說的是實話,我現在敢把婉儀叫過來一起慶功,你敢嗎?”
南宮燁肯定不敢,當下只能臉色微沉摁著妖女上刑,結果半途妖女真把婉儀叫過來了,嚇得她連忙收斂舉止,悶不吭聲當起了鴕鳥……
南疆,鳳凰港。
浪濤拍岸,百丈石崖上海風獵獵。
司空天淵拄著藤杖,走進陰暗隧道,腳步較之往日,明顯多了幾分沉重。
徒弟子桐縮頭縮腦走在身側,口氣頗為傷感:
“墨淵師伯被分尸了,陳師叔不知所蹤,我估摸也回不來,外加方清玄、古玄尊、龍泊淵這些人,咱們損失慘重,不過我把巳蛇帶回來了……”
子桐是司空天淵研究尸祖的‘化育之術’,誕生的第一個成品。
尸祖這門手藝,是在西戎游歷,看到很多半妖畸形兒被溺死,研究出的技法,過程大概就是通過嫁接正常人的血脈,讓半妖恢復人形。
司空天淵比尸祖小的多和陳憶山墨淵是一代人,但尸祖是他爹的大徒弟,為此他還得叫一聲大師兄。
雖然記憶中幾乎沒見過面,但司空天淵在成為掌教后,逐漸看清了修行道的本質,也明白了尸祖當年在做什么,為此著手嘗試撿起尸祖的衣缽,并把思路反了過來,給正常人賦予血脈之力,變成半妖。
不過尸祖是武祖之后兩千年,唯一一個立教稱祖的人物,想比肩顯然有難度。
子桐作為第一個成品,雖然實力強橫,但身高只有一米四,毛發旺盛賊頭鼠目,和京城的侯大管家站在一起……那還是侯管家氣質更勝半籌。
后續改為抑制靈獸血脈,總算讓情況穩定下來,打造出了白戌、何亥等看起來與常人沒區別的好苗子,但靈獸血脈薄弱,實力就強不了。
而賦予的血脈過于強橫,抑制力度就必須更大,導致其根本就沒法覺醒,比如趙德、何參等。
雖然造出來的成品是半妖,但生物學科本身就是巫教強項,為此司空天淵還真不是叛教改投妖道,而陳憶山、墨淵,昔日都是核心同門,如今一起殉教,司空天淵難免也有幾分傷感。
不過想要抗衡整個修行道,他手中也不可能只有這點底牌。
隨著兩人逐漸深入,不過片刻后,來到了隧道深處的一個地宮內。
地宮規模龐大,分為近百個房間,數名穿著斗篷的人影在其中來回,照看著養育的蠱蟲、傀儡等等,還有幾名靈性十足的孩童,在學著各類功法。
而宮殿的最深處,是一間大殿,由數人合抱的巨柱支撐其內擺著不少牌位,上面有‘太叔丹、何岫’等殉教之人的名字。
大殿最前方,是一扇青銅門,上面雕刻著三頭六臂、鳥首人身的巨型浮雕,歷盡數千年歲月,鳥首雙目依舊熠熠生輝,宛若神明鳥瞰著腳下凡人。
而何參站在師父的牌位之前上香,眼神滿是難以置信:
“冥神教還真是講究,給我師父都立個牌位,我師父配嗎?”
“只要是殉教,教內都會記得功勛照顧家小,不然你早就死了,哪里會活到今天……”
被當做掛件帶回來的張褚,此時也是在給曾經的二爺、三爺等所有老上級上香,眼底不乏唏噓:
“不過如今當邪道風險確實大,記得上次全壇人馬整整齊齊湊一起,還是幾年前開大會,不曾想這一轉眼,就整整齊齊擺在了這里……”
“我那野爹的牌位在哪兒?不會還沒死吧?”
“噓”
“話說這不冥神教嗎?為什么門上是祖巫祝熳?門后面是啥?”
“我哪兒知道……”
司空天淵拄著藤杖走到門口,本想見見這墨淵師兄的遺孤,但聽了兩句對口相聲,就覺得沒見面的必要了,只是把目光投向了青銅門上的蠱毒派始祖:
“青龍神賜為師身上有,憶山他們沒拿到也無妨,但北冥湖那份機緣不能丟。棲霞真人已經去了北方,你往后注意著謝盡歡動向,盡力摸清行蹤,不過切勿大意,你可能已經不是他對手了。”
子桐機敏迅捷善地遁之術,可能打不過謝盡歡,但世上真沒幾個人能追上,聞聲頷首,又看向殿內兩個卒子:
“這倆怎么安排?”
“這倆就是掃把星,去哪兒哪出事兒,殿內供養的人,有一半都和這倆有關系,不能放在身邊。缺月山莊有批藥材運往京兆府,讓他們坐船一起過去吧。”
“呃……師父的意思是,讓這倆掃把星去京兆府禍害正道?京兆府沒咱們的人了,這確實是個妙招……”
司空天淵搖了搖頭,沒有說話,轉身離開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