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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拿出地形圖,完善了計劃中的每一個細節以后,林知清起身,將所有東西收了起來:
“我已經讓人收拾過廂房了,東西還算全乎,大家今夜早點休息吧,離明日還早。”
沒錯,明日是還早著呢。
幾人鄭重其事地點頭,并沒有多說,起身往各自的院子走去。
正廳內一下子便安靜了下來。
或許是因為白日里走的下人太多,東西也差不多被搬空了,林家顯得空蕩蕩的。
入夜以后,頗為安靜,甚至有幾分寂寥,仿佛整個林家都陷入了沉睡一樣。
“咔~吱呀”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道開門聲自暗夜中響了起來。
后罩房的大門被緩緩打開了一條縫,又迅速合了起來。
一名小廝打扮的男子躡手躡腳向外走。
走了兩步以后,他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瞬間挺直了腰板。
林家很大,小廝繞過了后罩房以后,首先去到了林從禮的院子,眼見院子里黑乎乎的一片,他放心了許多。
繞過林從禮的院子往南走,林泱泱的院子以及林知清的院子,都已經熄了燈。
接連確認三個人都睡著了,小廝的步伐都輕快了許多。
他對地形非常熟悉,很快就繞到了林十安的院子。
很顯然,這里也是一片漆黑。
小廝心中自有一番考量,他覺得林家如今馬上就要完了,這些人自然也沒心思掙扎了。
如此也好,省去了許多麻煩。
這樣想著,他將耳朵貼在林十安的院門上。
可還不等他細聽,一道腳步聲迅速傳了過來。
小廝心中一凜,瞬間退了開來,他躲到了不遠處,緊緊盯著院門。
里面的人輕輕推開門,端著一個托盤走了出來。
小廝瞇了瞇眼睛,認出了那人是泱泱小姐房中的小翠。
如今這院子里住著的除了林十安,還有陸家公子和鎮遠侯世子。
小翠的托盤里放著一些白布和瓶瓶罐罐。
小廝是知道江流昀受傷了的,如今一看,侯府中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小翠應當是過來給江世子換藥的。
眼見小翠的身影越走越遠,小廝再次上前,從門縫里往院子內看了幾眼。
見沒有任何異常,他完完全全地放下心來,腳步都要輕松了不少。
他在府里繞了一圈,很快便去到了最西邊。
四老爺林從硯的院子便在這邊,但出了大不敬這檔子事以后,西院徹底空了下來。
白日間下人走得最多的便是西院,畢竟誰也不想等死。
小廝也不想。
他輕輕吸了一口氣,去到了下房最里面的一間屋子。
下房專供下人所住,距離主院的位置不遠。
這些年來,因著林泱泱喜歡偷跑出去,他帶人將附近的狗洞都堵了起來,趁機在這間房子內做了些手腳。
進了屋子以后,他馬不停蹄地挪開了柜子,而后輕輕在墻面上敲了兩下,墻面表面的墻皮瞬間脫落,露出了填充在墻內的稻草。
這是他早早就準備好的暗道,連接的是林家西院的外墻,外墻上他也用水泥糊過,看上去就是一堵普通的墻。
這些年還從未被人發現過。
只要從這個洞鉆出去,他就能將這些日子聽到的消息傳出去了。
他用心良苦,為的便是今天。
想到這些,他先是伸手將洞內填充的稻草一點一點往外抽。
很快,一個可供成年男人鉆出去的洞,就出現在他眼前。
因為連接著外墻,為防止下人做手腳,下房的墻壁修得很厚。
他當初挖開的時候花費了很長的時間。
忙活了一盞茶的時間以后,他感受到了稻草越來越少,于是加快了速度。
終于,洞口完全露了出來。
他拍了拍手,絲毫不猶豫地鉆了進去。
只需要再往外爬三四步,他便能徹底脫離林家,給主子報信了。
到時候,他不僅可以得到一大筆銀子,還能脫離賤籍,不用再為別人賣命了。
他越想心中越高興,速度也快了許多。
近了!
他移動到洞口處,只需要輕輕一推,那薄薄的墻皮便會脫落,他也就能獲得自由了!
這樣想著,他毫不猶豫地伸出手往外推。
自由,我來了……等等,感受到了一股十分大的阻力,小廝眉頭一皺。
他用力往外推了推,眼前的墻壁紋絲不動。
額頭上逐漸出了一層細汗,小廝很快便察覺到了不對。
原本這個位置他只做了一層薄薄的墻皮,應當是一推就開的。
如今這副情形,肯定是有人動了這里的暗道。
糟糕!
他心知不好,迅速往后退。
可還沒退兩步,方才他才抽出去的稻草,就被人重新塞了進來。
“誰?是誰!?”小廝一邊用手扒開稻草,一邊高聲喊道。
可沒有人回答他,那些稻草爭先恐后地擠了進來,迅速便壓榨了他的空間。
這個小小的洞瞬間暗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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窒息感與稻草摩擦皮膚產生的微微痛感席卷而來,小廝心中產生了一股濃濃的絕望之感。
他已經顧不得會不會被人發現了,使勁地將那些稻草往外推,弄出了很大的動靜。
可他的掙扎注定是徒勞的,很快,他的四周便擠滿了稻草,一絲一毫的空間都沒有了。
小廝沒有力氣再掙扎,他縮在角落里,周圍的氣越來越稀薄。
如今正處在孟夏當中,天氣十分炎熱,他很快便揮汗如雨,不住地喘著粗氣。
完了!
全完了!
洞內的氣越來越少,小廝的思緒慢慢遠去,意識很快就陷入了混沌當中。
他不該來的,不該來的……
“簌簌”
就在他即將暈厥之時,一道聲音響了起來,身邊的稻草被迅速抽走。
一陣清風撲面而來,隨后便是源源不斷的空氣!
小廝感受到了氣的存在,下意識地大口呼吸起來。
可他實在被困了太久,這些氣遠遠不夠。
窺見了生機,他掙扎著往方才進來的方向爬去。
以極快的速度爬出洞以后,他的頭碰到了自己挪開的柜子,卻根本來不及細看,而是躺在地上貪婪地吸著空中的氣。
也不知過了多久,呼吸漸漸平穩,小廝才感覺自己重新活了過來。
他睜開眼睛,看到的除了稻草,便是好幾雙錦靴和繡鞋。
其中有一雙令他十分眼熟。
還不等他細看,那雙靴子的主人便緩緩蹲下了身子,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了出來:
“不應,我萬萬沒想到是你,你跟了我這么多年,實在太讓我失望了。”
不應,便是小廝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