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上一瞬,呂陽還在驚訝于圣宗祖師爺的不妥協,下一瞬,無盡的光彩就徹底掩蓋,傾覆了他的視野。
整座虛瞑光海,所有界天,果位,乃至兩儀生滅玄光都在這一刻消失無蹤,呂陽的視野就這樣陷入黑暗之中,不知天地為何物,道法潰滅,玄妙難見,只剩下了最深沉的絕望在心中沉淀。
‘這是.’
無垠的黑暗中,呂陽甚至回憶不起自己剛剛看到了什么,哪怕是大真君,都難以承受記憶中的禁忌。
道主真身!
只有道主真身才能達到這樣的效果,難道諸位道主又要滅世了?我還沒看到成果,就要被迫重開了?
不過很快呂陽就發現了不對,因為雖然他雙眼傳來一陣劇痛,整個人更是頭暈目眩,但他并未身亡,只是神識難以外探,仿佛化作了狂風暴雨下,身處汪洋的一葉孤舟,危險,但還沒有傾覆。
‘不是道主真身。’
‘我明白了,和上一世不同,這一世道主并未下凡,而是在彼岸開打,所以還是隔了一層薄膜。’
彼岸削減了道主真身對下修的危害。
不過饒是如此,恐怕也只有他這樣的大真君能勉強不死了,大真君之下,金丹真君怕是要死一大片。
沒辦法,誰叫只有金丹真君才有資格看到道主真身呢,其余煉氣修士,筑基境崩潰后墜落的筑基真人,怕是根本什么也看不到,更別說毫無神異在身的凡人了,能這樣暴斃都是下修的福分呢!
‘這樣不行。’
呂陽有點急了,他千辛萬苦弄出如此場面,就是要看清彼岸上道主們的手段,怎能繼續當瞎子?
一念至此,他當即掐了法訣。
霎時間,就見覆燈火明亮,一道璀璨明光在他眉心匯聚,化作一面明鏡,堪破眼前的無垠黑暗。
陰陽鑒神道果!
然后他就看到另一方向,同樣有明光沖天而起,同樣是覆燈火,偉力玄妙比他的道果更勝一籌。
‘是昂霄.’
呂陽心中明悟,昂霄也能催動覆燈火,而且動用的道果秘法顯然是五行搭配,比他三行更強。
雖然之前為了證冥府,所有果位都被他喂了自己空證出的曲直,但這并不意味著果位玄妙就此消失了,就如同法身道一樣,曲直顯然也通過某種手段保留了果位玄妙,并未吃干抹盡。
畢竟誰又會嫌棄手段更多呢?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昂霄,如今的凌霄東皇真君也注意到了呂陽,兩道視線在空中交匯了片刻。
不過很快,他們就默契地偏離視線,比起彼此的那點小秘密,彼岸上的道主之戰才是重中之重。
“到底怎么樣了?”
呂陽極目遠眺,眉心處的陰陽鑒神道果已然催動到了極致,終于隱約看清了彼岸內部的景象。
第一眼映入的,是一道劍光。
“錚!!!”
就在看到劍光的剎那,劍鳴聲也傳入了呂陽的耳畔,頓時就讓他的法身崩裂,炸開,瞬間血流如注!
‘是劍閣道主!’
這一刻,呂陽的雙眼都蒙上了劍光,幾乎化作白玉,而后寸寸龜裂,如琉璃破碎般化作了一地碎片。
“嘩啦啦”
轉瞬間,碎裂的眼球就如淚水般從眼眶內滾落了出來,摔在地上,發出咣當聲響,看得人心中發怵。
更恐怖的是,這個傷勢顯然不是暫時的,因為當呂陽嘗試恢復受損的法身,以及破碎的眼球時,卻仿佛在填一個無底洞般,無論扔進去多少的法力,多少的玄妙,他的傷勢也沒有絲毫的變化。
這讓呂陽不得不低下頭顱。
但他已然達成目的——劍光固然永久摧毀了他的雙眼,卻也為他照亮了彼岸,盡管只有一剎那。
沒有道主真身。
在彼岸的遮掩下,有的只是道主各自的意象顯化。
那是一幅怎樣的光景?簡而言之,就像是在井底仰望星空,看到了群星和明月,看到了蒼茫的青天。
劍光,蒼茫,法術幻彩,法力汪洋,金身大佛,五道意象齊齊拔升,將那高高在上的渺小身影環繞。
就連因果大網都在這一刻紊亂,現世的過往歷史,無窮歲月在道主的交鋒中接二連三浮現而出,還有這場大戰的未來,諸多畫面也在閃爍,有的即將化為現實,卻又瞬間破碎,重新歸于幻影。
抽象,難以理解。
這還是被彼岸稀釋過的畫面,如果看到的不是這些,而是道主真身,那自己恐怕立刻就要暴斃。
不過饒是如此,呂陽依舊總結出了不少東西:
‘象征劍閣道主的那道通天劍光,突然從第四層跳躍到了第五層,成為了阻攔圣宗祖師爺的第一人。’
‘法力道和法術道也在攀升,似乎是因為我復蘇法身道的緣故,填補了某個缺損的意象,法力道主從第三層拔高到了第四層,而法術道主雖然沒有從第四層跳到第五層,但氣象同樣強大了不少。’
‘倒是世尊沒啥變化。’
‘他在摸魚?還是就這個水平?’
呂陽心中拼命回憶剛剛映入腦海中的剎那光景,只因與之相關的內容正在飛速從他的記憶中的褪色。
彼岸的知識,不是大真君能窺探的!
‘盡快,我必須盡快根據那一眼看到的景象,得出對應的結論,然后將結論保存在記憶之中才可以’
彼岸景象可以忘記。
但道主之間誰強誰弱,有什么手段,誰和誰是盟友,大家對初圣的態度這些結論卻不會被刪除。
而這些,都是他下一世的籌碼!
‘更何況’
回憶那驚鴻一瞥的最后景象,呂陽的眼底不禁浮現陰霾:‘.其他道主,好像撼動不了圣宗祖師爺。’
只因為在那一眼看到的彼岸光景之中,其他道主呈現出的畫面都無比抽象,難以理解和感悟,唯獨圣宗祖師爺沒有變化,他依舊是那樣的渺小,依舊高高在上,依舊在俯瞰著腳下的一切。
一如定數。
“嗯?”
就在這時,呂陽突然一個踉蹌,沒了雙眼,只能用神念感應,只覺得來自頭頂的壓迫又厚重了不少。
彼岸還在下落!
很顯然,在筑基境破碎,現世支柱缺其一的情況下,道主間的斗法,進一步加快了彼岸的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