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施主,你確定真的只能用佛門信物來破解頭骨塔嗎?」
尸骨林外,般若一邊說一邊將附近的水缸抬起來,緩慢而猛烈地沖刷自己全身,冷水落到他肌肉虬結的上身時居然蒸騰出蒙蒙熱氣,簡直就像是在給灼熱的鋼鐵降溫。
他們剛剛又嘗試攻打了一遍尸骨林,結果自然是鎩羽而歸,頭骨塔即便再次被他們打得接近支離破碎,但就是頑強地屹立在蓮臺之上,一旦兔女俠與般若退出暴雨狀態,秒傷暴降,蓮臺就會迅速將它修復如初。
他們的常規輸出根本追不上蓮臺的修復速度。
如果說第一次從尸骨林退出來是充滿希望,那第二次他們就只剩下深深的無力感,就像是猴子苦練游泳試圖摘取湖里的月亮,直到接近才發現是一場鏡花水月……這么多年的堅持,仿佛都只是一場徒勞。
「般若,這種事哪有什么確定?」兔女俠還沒說話,藥師愿就立刻嗆回去:「只不過是猜測罷了,我妹妹好心幫忙思考如何破局,你還要什么保證?要不要我們保證你打完前廳就直接拿到思無邪的遺產筑基四轉?」
藥師愿像老母雞護崽一樣護在兔女俠身前,面對般若略顯急躁的詢問也毫無畏懼地頂回去,即便她剛剛就在尸骨林見識般若鬼神般的悍勇。
看來她說將兔女俠當成親妹妹并不是‘姐姐我好喜歡你’的另一種說法,而是‘從此以后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人’。
但我起個小號就是為了毒舌、頂撞和惹是生非,你反駁得這么精彩,那我缺少的游戲體驗誰來補啊!
宴青嘆了口氣,控制兔女俠走到藥師愿前面。
「信不信隨你們,但我事先聲明,本女俠下次進入尸骨林就會換上佛門武器。」兔女俠將手里的七星劍塞進倉庫,換成了七步念佛,滿臉高冷:「我沒興趣跟你們浪費時間。」
「我們已經付錢雇傭你們協助。」般若說道。
「那你們劃出一個道道,還要我們協助你們多少次?五次?十次?」兔女俠說道:「要多少次你們才死心?」
「般若,該接受現實了。」
出言贊成她們的,居然是血相。他挨著枯木吸收靈玉,滿臉陰沉,但語氣十分沉靜:「不管這蠢丫頭說得是不是對的,但我們的方法肯定是錯了,再來多少次都沒意義。」
「光靠爆發殺傷是毀滅不了頭骨塔的。」藥師愿也語氣放緩,如果說三大護法只是傾向相信,那她是完全相信兔女俠的判斷:「就像光靠辱罵也罵不死人,方法錯了再努力也毫無意義。」
般若表情糾結:「但破局關鍵未必就是佛門信物,我們可以——」
「可以什么?再浪費幾年時間去收集各種信物慢慢測試?」血相毫不客氣地反駁道:「你我還有那么多時間嗎?等年齡一到氣血下降,即便能繼承思無邪的遺產,到時候垂垂老矣的我們還有幾分筑基的可能?」
「更別提破局的信物說不定也會引起類似蓮臺的變化,難道到時候你又要尋找其他方法了?其實當年你測試出禪杖會引起頭骨塔變化時,我就隱隱覺得佛門信物才是關鍵。奈何當時我們連摧毀頭骨塔都做不到,增強蓮臺風險太大,所以我才壓下這個想法。」
「般若,我們魔道中人本就逆時而行,世所不喜,倘若面對機緣還瞻前顧后猶豫不決,那你還不如滾回寺廟里當禿驢算了。」
尸骨林門口一時間平靜下來,只剩下血相略顯沙啞的聲音回響。沒人想到血相的反應會如此激烈決然,說實話宴青自己都不確定,如果佛門信物無法破局,反而令頭骨塔進一步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所以他不會也不可能打包票。
然而血相的信心簡直比他太足,或許是這座傳承秘境已經耗費了他們太多心血,所以般若無法容忍任何風險,血相也無法容忍止步不前。
賭可能會滿盤皆輸,但不賭就絕不會贏。正道可以不賭,因為他們有師承有家族,可魔道有什么?
他們只有一條命,一條無親無故無家無國的命。
「頭骨塔那道不曾磨滅的金光,」北游緩緩說道:「某認為是思無邪留下的提示。」
就算不提兔女俠和藥師愿,光是北游和血相的表態,就足以改變局勢。般若長嘆一口氣,將稀世長棍收走,換回了一根泛著金光的九環錫杖,禪杖寶相莊嚴,杖身花紋繁復,當錫杖重重落地,整個林地都被九環響聲驚醒,就連屏幕之外的宴青都感受到一股寧靜。
「是貧僧著相了。」般若念了一句佛號,眼神里再無遲疑:「就依兔施主所言,以佛門雷霆清掃妖氛。」
宴青雖然預料他們遲早會接受這個方案,但沒想到這么快,只打了兩次就立刻轉變思想,他還以為他們會猶豫好幾天。這點是宴青過于小看他們了,本地人固然看不到血條,但他們也不是傻子,頭骨塔近乎鎖血的表現簡直是演都不演了。
再次來到前廳的分界線,般若說道:「無論如何,這都是本夜最后一次嘗試。」
「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嘗試。」北游幽幽說道。
藥師愿和宴青差不多看出來了,這個家伙是喜歡哪壺不響提哪壺。
「希望吾等能得償所愿。」般若說道:「佛門信物就只有貧僧和兔施主有,所以這次你們無需靠近過來攻擊頭骨塔,專注應對妖魔即可。」
或許他們應該制定更謹慎的策略,譬如多喊幾位三轉進來幫忙引開妖魔,畢竟這次主攻手只有兔女俠和般若兩人,其他人都只是輔助,輔助的要求沒那么高……但事到如今,所有人都拋棄了謹慎,他們只想孤注一擲,等待命運揭曉謎底。
「三,二,一!」
一聲令下,五人再次踏入前廳,按照計劃行動。一切都很順利,兔女俠已經順利引著妖魔來到頭骨塔前面,在暴雨時間里揮舞著七步念佛,往頭骨塔刺出無數窟窿!
說起來,七步念佛作為殺僧人得名的武器,也算是佛門武器嗎?
然而般若出了差錯——不知道是前兩次行動積累的疲勞,還是內心的憂懼不安,他居然沒能成功觸發暴雨,只是普通地避開僵尸妖魔的攻擊!看得出他也很驚訝,一次失敗其實無所謂,但如果連極其專注的第一次閃避都失敗,他接下來的閃避恐怕都難以觸發暴雨。
就在這個緊要關頭,藥師愿忽然大喝一聲,斷魂槍光明正大,中平一槍刺向般若,既快且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