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貴妃，幫我修腳指甲。”
“指甲刀呢？”
“你沒牙齒嗎？”
“好，你這次有福了，你是第一個有幸被周太祖佩刀修腳指甲的人，我保證只斬兩刀就幫你修得干干凈凈永無后患。”
“哎哎哎，我有小刀，你用這個。”
“不會用，你自己修。”
“這都不會，你長這么大有啥用！”慕容繪無奈地搖搖頭，將小刀遞給應如是，拖長聲音撒嬌：“小狐貍”
“真拿你沒辦法。”應如是將小賤貓的貓爪放到大腿上，慕容繪從小就是在蜜罐里長大，自理能力幾近乎無，認識了這么多年她早就習慣照顧這個比她年長些許的姐姐。
等她修完慕容繪立刻將她的腳抱在懷里，“好，現在輪到我幫你修了。”
應如是確實好些天沒修甲了，一路上連睡眠時間都得爭分奪秒，也就是來到聚魔之地才有空洗澡，自然擠不出護理時間。難得慕容繪這么孝順，她也頗為欣慰，剛要放松身體但又立刻緊張起來——因為宴青靠過來。
“今天刺客沒有出現。”宴青說道：“我還以為他應該會抓住這個機會……難道他已經放棄離開了？”
無論白毛獅王或者鳳凰都不是簡單的對手，對付這兩頭八妖他們都必須底牌盡出全神貫注，這時就是他們破綻最大的時候。而且在攻略白毛獅王的時候他們還遭遇百保近衛突襲，雖然比不上慕容繪陷入泥潭的困境，但也是絕妙的刺殺時機，宴青一直都留三分心神注意慕容繪的情況，沒想到刺客居然全程按兵不動。
“未必，”慕容繪一邊修甲一邊說道：“我們打八妖的速度很快，之前又曾快速轉移過，刺客大概率來不及追上我們，就算追上了也來不及找到好位置。”
她頓了頓：“其實你不必在意那個刺客，我自己能想辦法。”
“什么辦法？”
“不管他，到時候我跑快點就是了，他反正追不上我。”
“你不是說自己身嬌肉貴最多只能熬兩天夜，熬不過那些吃刀口飯的刺客嗎？”
“這只是未慮勝先慮敗的說法，我作為影舞信使速度已經冠絕三轉，刺客大概率不可能追得上我。”慕容繪坦然說道：“當時你們非要勸我離開，我才隨便編個理由搪塞你們，我擔心不等于我怕了。”
“既然你這么說，那你現在就該走了哦？”
“那這個腳指甲我就要剪兩天了。黃犬，你也不想小狐貍臭臭的腳丫沒人修吧？”
看著宴青將注意力放到自己腳上，應如是像煮熟的蝦一樣紅了，抱緊枕頭擋住自己的臉，一腳狠踹慕容繪肚子：“別搞事！”
“行，我說錯了，香香的還不行嗎？”慕容繪看向宴青：“真的，不信你可以聞一下，帶勁得很咧！”
“慕！容！繪！”
“總之你不用擔心刺客。”慕容繪立刻一本正經：“說不定他早就放棄了，我們一直在跟空氣斗智斗勇。”
宴青知道慕容繪不是真的放棄了，她兩度被刺殺，甚至還差因此死亡，怎么可能就此甘心？她只是覺得太麻煩了，不希望大家為此浪費心思。刺客一直在視野外發動襲擊，一擊不中立即遠遁，哪怕是游戲里也是極為麻煩的類型，現實里遇到這種刺客也只能自認倒霉。
“如果他真的放棄或者走了，你也只能忍了這口氣。”宴青說道：“但如果他還想伺機而動……我會讓他后悔沒有就此離去。”
“就是，”慕容繪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正所謂打主人也得看狗！沒想到狗狗你這么關心我，小女子無以為報，剩下這只腳將賞給你修吧！”
慕容繪將應如是的右腳塞到宴青懷里就跑，沒有掩飾自己雀躍的心情。應如是心里暗罵慕容繪八百遍，想把腳抽回來，但感受到腳腕傳來的熱量，不知為何就使不上力。
她看了一眼宴青，心想自己剛剛應該將腳丫洗干凈了吧？不會有味……就算有也不會很大吧？
不過宴青并沒有作怪，干脆利落就幫她把腳修了，回到沙發上繼續看他的《元始仙尊傳》。應如是松了口氣，心想宴青似乎沒什么奇怪的癖好，但看著自己滑膩如瓊脂的腳背，忽然想起應樂姑姑喜歡涂指甲油。
雖然百保近衛不太可能離開骸骨文書廣場，但守夜還是要的。等慕容繪的睡姿開始畸變，宴青剛要過去的時候，就看見應如是主動過來了。
“等下我幫你涂藥。”應如是盡量保持語氣平靜。
“要不要一起涂？還節省點時間。”宴青問道。
應如是眨眨眼睛，沒想到宴青居然會主動縮短時間，但剛上手她立刻就發現不對勁：兩人涂抹彼此的雙手，與其說是涂藥，還不如說是你來我往的愛撫，主動與被動的雙重刺激，而且因為白玉無瑕膏的緣故，摸起來都滑溜溜的。
她默默停下來了，“你先來吧。”
“好。”宴青平靜說道。
出乎意料，宴青接下來真就規規矩矩快速涂藥，沒有半點逾越。應如是有些訝異，輪到她幫忙涂藥的時候，她發現宴青一直望著窗戶外面的街道，沒有一秒將視線轉移到她身上，哪怕她稍微前傾了一下，也沒有引起宴青的注意。
生氣了？
為什么生氣？
因為剛剛我拒絕一起涂藥嗎？但那么羞人……而且你之前做了那么多壞事我都沒生氣，怎么我稍微拒絕一次你就生氣了？還故意不理人。
不過仔細想想，從一開始就是宴青主動靠近，自己一直都是半推半就地回應。他會不會是覺得我這種人相處起來很累，有點心灰意冷了？換做是我，也會希望自己主動推進關系的時候，能得到對方積極的回饋吧？至少不是拒絕，不然的話我會懷疑對方的真心。
我是不是也該主動一點？
不一會兒功夫，應如是心里就經過抱怨、反思、籌謀多個階段。但向來多謀善斷的蘭陵郡王，此刻腦袋卻一團漿糊，直到涂完藥都沒想到什么補救措施。其實也不是沒想到，但對她來說都太難了，僅僅是‘主動’這件事就是她難以突破的難關，之前要求宴青證明就已經耗盡她所有勇氣了。
倒也不是說應如是多矜持多放不下面子，但她可是在赤蛇黑狼之后來的。宴青主動她還能推卸責任說宴青是色狗，那么她主動又算什么了？她隱隱察覺到自己這種思想是有問題的，既要又要，但意識到歸意識到，她就是沒法玷污自己的名譽，就像她沒法放棄應家的公義。
應如是拖拖拉拉起來，宴青全程都看著外面沒動。雖然也可以等明天再來解決，說不定過了一夜問題就消失了，但應如是并不是將希望寄托給命運的性子，一咬牙坐在窗臺上擋在宴青面前，“你生氣了？”
宴青一怔：“我生氣什么？”
“那你為什么不看我？也不……動手動腳。”
宴青眼睛爆亮：“什么，你希望我動手動腳？”
“當然不是！”應如是趕緊搖頭，頓了頓又超小聲地嘟囔道：“我當然不希望……但如果你非要……我是問你有沒有生氣，別轉移話題。”說到后面她聲音又大起來了。
“沒有。”
“那你為什么都不肯看我？你又移開視線了。”
宴青無奈說道：“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的模樣？”
“我怎么了？”應如是不明所以地看了看自己。
街道昏黃的燈光透過琉璃窗灑在她身上，像是披上一簾薄薄的輕紗，她穿著從附近服飾店拿的吊帶睡衣，肩膀裸露在外，肌膚如精美的瓷器般細膩光滑，仿佛散發著圣潔的光芒，美得如夢似幻。
她還挺滿意今晚的著裝，不是挺好看嗎？有什么問題？
宴青猶豫了一下，說道：“你知道堤壩吧？假如上游連日暴雨，堤壩又不疏通分流，你知道會發生什么事嗎？”
“堤壩會被沖垮，怎么了？”應如是一臉疑惑。
宴青又說道：“你看過燒水吧？如果水燒開了還不停火，水就一直會干燒，甚至連水壺都會炸。”
應如是沉吟片刻，緩緩點頭：“我明白了。”
宴青松了口氣，心想不愧是盜賊之家腦子最好的，果然能聽懂他的隱喻。
“你的意思是你對我的感情只是烈火烹油一時興起，雨停了火熄了就會結束。”應如是低頭說道：“我明白了，我以后不會——”
“你明白個屁。”宴青直接打斷她，遲疑片刻后，他湊到應如是耳邊小聲說話。很快，應如是神色從低落變為尷尬，從尷尬變為羞赧，真的像是燒開的水壺一樣，臉蛋都冒著熱氣了。
看著應如是忙不迭離開，宴青不禁感覺有些丟人。奈何應如是這個悲觀主義者不僅聽不懂他的隱喻，還總是往最壞的方向誤會，他也只好坦白了。
但他也很冤枉啊，先不提應如是這兩天跟他親密程度逐漸加深，慕容繪這小賤貓相處起來也是毫不忌諱。天天都這樣，再堅固的堤壩都得沖垮、再堅實的水壺都得燒炸，平時還有戰斗可以分流一下注意力，現在夜深人靜，宴青哪敢接受更多刺激？
也許有人說，你跟她們保持距離不就得了？只是這就像看熱血漫畫時中間出現女角色的福利回，雖然你不是沖著這個來的，但如果你看見就跳過，那肯定是你有問題。宴青顯然沒問題，所以他接受痛并快樂著，并且期待趕快回到盜賊之家。
忽然，應如是又走回來，紅著臉俯身貼到他耳邊，聲音打著顫轉著彎：
“其實……我也有一點想。”
說完她就迅速重到床上，回頭看見宴青臉上經過驚訝、激動、得意、失落四個階段，他沒好氣瞪了應如是一眼，苦悶地翹起腿盯著窗戶外面守夜。
應如是暗暗偷笑，但很快就捂住自己滾燙的臉，害羞得曲起雙腿，腳趾都蜷縮起來，心想自己剛才在想什么啊，居然這都敢說。不過這下大家都知道彼此最丟人的秘密……只屬于他們的秘密。
想到這里，應如是心滿意足地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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