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老約翰·摩根說全賣了的時候，大家內心開始出現狐疑，讓你去做交易，你這是不是有點太慷慨了？
結果當貝森特說大T親自告訴霓虹談判代表，所有人都麻了。
貝森特也不是無緣無故幫老約翰·摩根說話，這么說吧，哪怕老約翰·摩根真的和燕京眉來眼去，有點什么，在座但凡在華爾街工作過的，都得站出來幫老約翰·摩根說兩句。
這就是摩根家族的影響力。
不過現在嘛，不需要了，最好的背鍋俠已經出現了。
大T本人下的指示，那沒事了。
總統不通知，突然親自跑到談判現場本就不符合外交規范，你還做這樣的承諾。
至于懷疑總統先生通G，那不行，這可是大逆不道。
“該不會”
半個月前，大T非要跑去和大帝在阿拉斯加這地方見一面，已經夠被人所詬病了。
這回又在這里整這一出，主動提，技術都能賣給華國，實在太容易引得遐想連篇。
老約翰·摩根根正苗紅、與國同休的摩根家族核心成員，他不可能在沒有你點頭的情況下，把如此多技術跟不要錢一樣打包賣給華國。
那么就只有一種可能性，總統該不會和燕京也有什么大家不知道的關系吧？
這樣的想法一出現就被掐滅了。
說的很好！確實是這個道理！他們沒贏！我們也沒輸！”大T沒有再糾結這個話題，“好了，彼得，我們的盟友還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交易籌碼？
我們好和華國展開交易。”
彼得，名字是納瓦羅，專門負責和華國談判的總統顧問，和老約翰·摩根差不多。
彼得思索片刻說：“NIL光刻技術。”
大T肯定是聽不懂的。
在座的白宮官僚里，沒一個人能聽懂，除了馬斯克。
“目前，全世界最頂尖的EUV光刻機被荷蘭的ASML壟斷，我們通過瓦森納協議嚴格控制著不讓他們拿到。
霓虹自從在EUV光刻機路線上落后后，就一直想要另辟蹊徑，在NIL技術上投入巨大，繞開EUV技術路線的限制，生產出同樣先進的芯片。
這項技術足夠先進，佳能為此投入了超過15年時間，我們完全可以把這項技術作為交易。”
“你的意思是，我們讓霓虹人把這個技術給華國？”大T問道。
馬斯克心想，不是，你們都瘋了嗎？之前7nm都扭扭捏捏，現在佳能的5nm，投入超過15年的技術路線，和EUV光刻機截然不同的技術路線，這樣的技術也能擺上交易桌來做交易嗎？
這有點過于變態了，馬斯克覺得，他覺得整個白宮就只有自己一個正常人了。
“不是給，是松綁。”納瓦羅糾正道，“這項技術的研發，沒有我們的高精度元器件和軟件支持，根本不可能成功。
它的出口，也需要我們的點頭。
我們可以把它當成一個閥門，一個我們可以隨時擰緊的閥門。
我們允許霓虹向華國出口NIL技術和設備，以此換取他們全部的、最新的月球勘探數據以及需要華國幫助我們在月球建造基地。
這是一筆完美的交易。”
納瓦羅的眼中閃爍著光芒：“我們用一個我們控制的、還沒有經過驗證的技術，去換取時間差。
同時，這也警告了霓虹人，讓他們明白，誰才是他們技術發展的真正主宰者。
這是典型的一石二鳥，總統先生。”
馬斯克趕快跳出來踩剎車：“納瓦羅先生，你知道佳能的NIL是幾納米嗎？”
納瓦羅理所當然道：“5nm，2023年佳能開始面向廠商小規模出貨，目前部分生產廠商正在試生產。”
馬斯克說：“沒錯，5nm，我們之前還在為7nm的尼康光刻機要不要松綁吵的不可開交，結果現在告訴我，5nm也能松綁？
我們會得到一個月球基地，但我們可能會因此失去在地球上最重要的技術優勢！”
馬斯克感覺這個世界瘋了，覺得自己是不是選錯了，要和這幫人當同僚。
馬斯克的眼中充滿憂慮：“我們不能這么做，風險太大了，我們必須找到別的東西來交易，或者，我寧愿用更笨、但更安全的方法，自己一步一步地勘探，在核心技術上做交易，無異于飲鴆止渴。”
納瓦羅擺了擺手：“馬斯克先生，我需要說，關于NIL我比你更清楚，它的全稱叫納米壓印光刻技術。
總統先生，還有各位同僚，我是堅定的阿美莉卡人，請容許我詳細向各位介紹，為什么我認為這項技術能夠用來交易。
想象一下大家小時候玩的印章，把印章蘸上印泥，然后用力按在紙上，就在紙上留下了清晰的圖案。
納米壓印光刻技術的原理與此極其相似，但其精細程度達到了納米級別。
制作模板、涂覆抗蝕劑、壓印然后是固化和脫模，整個過程像蓋章一樣，用一個1:1大小的、帶有電路圖案的模板，直接接觸并按壓在晶圓的樹脂上，進行物理復制。
由于不需要高功率光源，其能耗相比EUV大幅降低，佳能自己聲稱可以減少90。
而且結構要比傳統的、ASML的光刻機簡化得多，它的設備成本僅僅只是ASML光刻機的四分之一甚至更低。
同樣，有優勢就會有劣勢。
首先它是5nm沒錯，但因為它是新生產物，目前根本就無法用于制造CPU、GPU這種結構最復雜、對缺陷率最敏感的邏輯芯片。
它現在只能被應用于3DNAND閃存芯片的制造。
因為閃存芯片的電路圖案具有高度的重復性和規整性，對缺陷的容忍度相對較高。
SK海力士就是佳能在生產端的合作伙伴。
也就意味著，這樣的5nm光刻機技術，不會對我們的人工智能戰略造成威脅。
其次他們只能用來造3D閃存芯片，即便他們成功了，被影響的是高麗的存儲芯片產業，我們的CPU、GPU業務都不會受到影響。
最后華國方面即便拿到了這項技術，首先材料上要受到我們的限制，無論是特殊的樹脂材料還是說抗蝕劑又或者是堅硬耐磨、又能保持極高精度的模板，這些都要受到我們的限制。
但這項技術又確確實實是5nm的芯片技術，也具備利用該光刻技術制造CPU、GPU這類邏輯芯片的潛力，佳能方面甚至已經繪制了清晰的、通往2nm甚至更先進節點的技術路線圖。
它的價值毋庸置疑，它的限制同樣毋庸置疑。
潛能永遠是潛能，佳能從2023年交付驗證機，到今天都沒有正式批量生產，它的潛能永遠停留在紙面上，變成我們給華國設置的陷阱。
讓他們把精力、金錢和資源全部都投入到這樣的無底洞里去。”
納瓦羅最后總結道：“這是我精挑細選，為華國特意選定的技術陷阱！
用一項沒有實際意義的技術，換我們需要的時間，換月球上的大T月球基地！
而且我們只給了一半，只給了NIL光刻技術，配套的材料可沒有給，配套材料照樣要找霓虹企業買，而這些霓虹企業背后的股東都來自阿美莉卡。
他們永遠永遠不可能追上我們！”
大T聽到后面這個用他名字命名的月球基地之后，馬上就激動了。
地球上有肯尼迪航天中心、林登·約翰遜航天中心，怎么就沒有我名字命名的航天中心？
現在好了，有了！還是在月球上！
其他總統能做到嗎？
“彼得！干得漂亮，好樣的，這次談判我全權委托你前往燕京，和老約翰·摩根一起，最好還能多榨點東西出來！”大T笑容已經洋溢在臉上，雙手做握拳狀，就差唱“Youngman，Iwasonceinyourshoes.”了。
馬斯克知道一切都完了，全完了，當納瓦羅這個大T月球基地出來的時候，他說什么都沒用了，只會憑空增加大T的不滿。
“總統先生，我想。”馬斯克還想說點什么。
大T擺了擺手：“埃隆，不用謝，我們這是在幫你爭取時間！我要在明年就看到我們的月球基地！哪怕它沒有那么大，那么豪華，但我們要有！”
馬斯克立馬閉嘴，內心已經深深的絕望了，這尼瑪和之前我和梅爾羅伊那幫人開會有什么區別？還不如梅爾羅伊那幫人呢。
納瓦羅點頭道：“你放心，我肯定會爭取到最多的權益，甚至讓華國人給我們交出全部數據。”
“大致就是這樣，教授，白宮方面表示愿意用佳能的NIL技術來換月球北極建造基地的協助。”老約翰·摩根通過電話和林燃提前溝通道。
林燃已經傻了，我以為就只有雞肋，結果原來你們雞腿也是能賣的啊：“霓虹方面知道嗎？”
老約翰·摩根疑惑道：“他們需要知道什么？”
林燃說：“也是，是我太久沒在白宮工作了。”
這回輪到老約翰·摩根傻了：“不是，教授，你什么時候在白宮工作過？”
林燃說：“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白宮怎么會。”
老約翰·摩根提醒道：“教授，白宮可不懷好意啊，這技術我找霓虹的人來打聽過了，問題一大堆，壓根就是個半成品，佳能自己用來吹噓股價的，大把問題沒能解決呢！
而且白宮還只賣一半。”
老約翰·摩根生怕林燃上當，到時候遷怒到自己和自己兒子，影響到通用航天和阿波羅科技的合作。
“明白，你放心，我會考慮清楚的，多謝！”林燃說。
在和老約翰·摩根溝通完之后，他連忙喊來宋南平。
宋南平能在這個位置上做這么久，說明他的可靠已經充分經過驗證。
林燃把事情大致和宋南平說了之后，認真道：“一定，千萬，要把這個談下來，我們就要這個！”
宋南平問：“好！教授，另外我多問一下，老約翰·摩根不是提醒我們了嗎？這個技術有瑕疵，而且他們還不賣配套的材料。
我回燕京匯報，好把事情給說清楚。”
林燃咧嘴笑道：“沒錯，它百分百有大量的問題，而且是佳能自己都沒有辦法解決的問題。
我一直有關注各種技術路線，作為佳能一直持續投入，不是十多年，是21年，最早他們在2004年就開始了，這是一個持續超過20年的長期戰略投資。
它是佳能在光刻機領域彎道超車的唯一希望。
它的問題佳能作為投入方，肯定比我們更清楚，佳能在明明知道存在問題的情況下，還要一直投入，說明它的潛力和問題是對應的。
但對我們而言，它的技術本身，就有著巨大的價值。
納米壓印光刻的本質，并不僅僅是一種芯片制造技術，它更是一種低成本、高效率的納米級圖案復制平臺技術。
任何需要在大面積基板上，精確、大規模地制造微觀或納米級結構的領域，都是NIL技術潛在的應用場景。
通過在平面上蝕刻出大量納米天線，可以制造出比紙還薄、但功能遠超傳統玻璃鏡片的超構透鏡。
簡單來說，就是可以極大地縮小和簡化相機鏡頭模組，手機攝像頭不再有凸起的駝峰，AR/VR眼鏡也可以變得像普通眼鏡一樣輕薄。
再者，它能夠極大程度提高硬盤的存儲密度，理論上能夠提高7到10倍。
NIL是目前唯一有希望以足夠低的成本，實現下一代硬盤的技術。
最重要的還是，我們能夠通過這一技術，一窺高端光學鏡頭的奧秘，繞開現在的限制，直接去往未來。
現在的高端光學鏡頭，無論是蔡司、徠卡還是佳能的頂級相機鏡頭，又或者是EUV光刻機里那些由蔡司制造的、價值連城的反射鏡，其核心技術都在于如何制造出光學純度極高、折射率精準的特種玻璃，如何將這些材料打磨成曲率誤差在納米甚至皮米級別的完美曲面，以及如何在鏡片表面鍍上幾十層、每一層厚度都精確控制的增透膜或反射膜。
而NIL技術是通往下一代光學元件：超構透鏡的鑰匙。
老宋，正如我們之前討論的，NIL技術可以在一個平面基板上，通過壓印的方式，大規模、低成本地制造出數以億計的納米級天線結構。
這些結構可以通過衍射和干涉，實現比傳統曲面鏡片更強大、更復雜的光場調控能力。
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嗎？
你可以把平面超構透鏡構建鏡頭，看做是解一個指令矩陣，一個經典的多目標、多參數的優化問題。
過去靠手工磨鏡頭，我確實做不到，但現在，變成了解方程。”
林燃沒有說完，刻意留白，數學大師還需要多說嗎？
宋南平已經懂了：“老美瘋了！白宮還有人類嗎？還有正常人嗎？這也能賣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