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策看似做了很多事情,實際上,這只是電光火石之間的事情。
從突然出手,到白衣男子變成碎肉,直到云策跳上大角馬跑路,周圍的人還沒有從驚駭中清醒過來。
直到一個千人將向逃跑的云策背影投出自己的長矛后,圍觀的人,這才猛地炸開了。
“明月大師!”
一個長胡子千人將凄厲的喊出一嗓子,顧不得騎牛,就徒步向云策消失的方向追了下去。緊跟著,就有更多的人追了下去,再后來,就是成隊,成隊的騎兵漫卷著殺向黑夜。
一輛黑色的馬車來到事發地,下來了一個平平無奇的中年人,他來到那堆碎肉跟前看了許久之后,就對跪在地上一直沒有起來的娜娜道:“你認識兇手?”
娜娜雙手貼在額頭觸地,顫聲道:“游騎林雨落。”
中年人搖搖頭道:“兇手不可能只是一個游騎兵,或者說,游騎兵這個群體養不出一個大宗師出來。
白晝,查。”
隨著中年人話音落下,一個身著黑甲的武士就匆匆離開了。
中年人將娜娜攙扶起來,抬手抹去她臉上的淚水道:“我與你祖父馬明德相識已久,他曾經將你托付與我,現在,就跟我走吧。”
娜娜渾身顫抖著道:“林雨落覬覦我的美貌,數次勾引我不成,我實在沒有想到他竟然會暴起殺人。”
中年人嘆息一聲道:“他要殺的人是我,只是明月替我擋過一劫。”
娜娜顫聲道:“囹圄大師,林雨落還會來嗎?”
囹圄搖搖頭道:“不會了,這種人一擊不中,而后就會遠遁千里之外,他不會再回來了。”
娜娜咬咬嘴唇道:“他身為鬼方人,為何還要屠殺自己的族人。”
囹圄笑道:“大宗師已經不是人了,他們只會為自己而戰。”
“可是,還有您這樣一心為鬼方百姓圖謀將來的大宗師……”
囹圄輕笑一聲,不再回答娜娜的話,轉身對圍攏過來的眾將道:“今夜,莫要走散了,也莫要聚集,以普通甲胄入軍營吧。”
一員老將施禮道:“可否召回追擊隊伍。”
囹圄點點頭道:“召回吧,能應對大宗師者,只有大宗師,余者,不過是踏腳石而已。”
老將繼續道:“玉桑大師慘死,明月大師慘死,搬山大師杳無蹤跡,大雪崩遭受暗算生死難料,廷玉大師也正在遭受‘放射源’之苦……”
囹圄笑道:“鬼方南征是全體鬼方人的意志,少幾個大宗師助陣,并不會影響意志的執行。
方石,大宗師能殺明月,并不能將我鬼方一族屠殺干凈,否則,當年霍去病早就滅了我鬼方。”
老將方石拱手道:“如此,兵進鐵圍關!”
囹圄笑道:“鐵圍關里還有大漢僅存的一點死士,除掉鐵圍關,大漢堅硬的外殼就被砸開了,我們就能吃里面肥美的果肉了。”
說完話,囹圄就伸手牽過娜娜的小手,走上了馬車,至于散在地上的明月大師的身體碎塊,囹圄連多看一眼的心思都沒有。
一個大宗師,竟然在對方突襲下瞬間被殺,這已經不是無能兩個字就能形容的,只能說,明月這個大宗師實在是過于浪得虛名。
云策在黑石原上帶著追兵拐了一個大彎,眼前就是洶涌澎湃的清河,他就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緊追不舍的追兵,臉上浮現一絲笑意。
他其實挺想不明白的,身后那些百人將,千人將,在甩開大部隊后,是怎么敢追殺一個剛剛秒殺了一位大宗師的人。
他們難道就不怕死嗎?
云策找了一塊干凈的大石頭坐了下來,眼看著那些武士呈半圓形包圍狀態勢,慢慢匯聚成一個小小鋒矢陣,在為首的大胡子武士的率領下緩緩來到云策面前。
還以為這些人馬上就要發起突擊,云策連流星錘都準備好了,卻看到為首的大胡子武士從馬上跳下來,單膝跪在云策面前,雙手抱拳道:“恭迎大宗師回營。”
云策聞言笑道:“某家剛剛殺了一個大宗師。”
大胡子武士吞咽一口口水恭敬的道:“那是大宗師與明月大宗師的恩怨,卑下只知曉大宗師皆是我等主上。”
云策聞言想了一下,覺得大胡子說的很有道理,在鬼方,大宗師就是最高首腦,至于大宗師與大宗師之間的恩怨,確實不是他們這些普通武士所能置喙的。
自己是有機會利用一下這個大宗師身份的。
不過,看著眼前為數不多的十二個百人將,千人將,云策在狗子的慫恿下,覺得還是殺掉比較好,畢竟,狗子那點內息庫存,已經在上一次面對青龍的時候,消耗的干干凈凈。
于是,云策再次出手。
只有成為大宗師的人,才知曉大宗師是何等恐怖的存在,以前,云策想要殺十二個百人將,千人將,多少還是要費一番功夫的,現在,這些人在自己眼中,真的跟土雞瓦狗一般。
等狗子殘忍的吸干了這些人的內息之后,云策就把他們的尸體統統丟進清河里,這一次之所以沒讓這些人灰飛煙滅,就是想看看這些人的尸體能否漂到清河下游,能否引起那里的人的一點警惕。
處理掉首尾之后,云策有些喪氣,自己終究是殺錯人了。
死掉的是鬼方排名十二的明月祭祀,不是排名第二的囹圄祭司,這也就解釋了這個大宗師為啥那么好殺的原因了。
明月祭司是鬼方讀書人的領袖,一生好學,曾經遠赴洛陽明心書院求學十載,一首《明月賦》讓他名揚洛陽,即便是身為鬼方人,漢人學者依舊評價他為最不像鬼方人的鬼方人,也稱他為三千年來最像漢人的鬼方人。
這句評論聽起來很拗口,實際上,這已經是那些心懷夷狄執念的老古板們,能給他的最高評價。
從這句拗口的評語中,就能知曉,那些老古板們說這句話時候的復雜心理。
此人十五歲在大漢官方允許下來漢地求學,二十五歲載譽回歸鬼方,三十歲創立明月道,六十五歲的時候以明月入道,為鬼方文壇魁首。
如今,八十六歲的時候被云策砸的血肉橫飛,粉身碎骨,確實應驗了他那句,明月光輝下,可死矣,的名言。
殺明月大師,云策也是沒辦法,誰讓他在鬼方人中間突然就看到了一位大宗師,最重要的是這位大宗師有好為人師的毛病,看起來傻了吧唧的很好騙。
自己當時只是用第一錘子試探一下,如果這家伙拿出九成以上的實力來對抗,崩飛第一柄流星錘,那么,自己的第二錘就絕對沒有使出來的機會。
偏偏他為了獎勵后進,只是把第一錘輕輕推開,還溫柔的不想傷害云策,一向秉持得寸進尺行事作風的云策,哪里肯饒過他,于是,在明月祭司心懷好心的狀況下使用了兩分功力,同為大宗師的云策第二錘卻用了十二分的功力。
此消彼長,有心算無心,明月祭司的隕落,也就成了一件順理成章地事情。
云策在清河邊上沉思良久,沒看到后續的追兵,就知曉自己已經沒有了刺殺囹圄大師的機會,此次收獲已經足夠,尤其是見識了青龍的實力,已經沒有必要繼續留在這里,他需要盡早回去,準備應對即將到來的鬼方大軍。
主意拿定,云策轉身就跳進了清河滾滾的波濤之中。
狗子在清河水里抓到了六條兩米多長的巨嘴魚,這種魚顧名思義長著一張足夠大的嘴巴,而且嘴巴里滿是森森尖牙,據說可以啃食金鐵,狗子試驗之后發現是民間的謠傳,刀子方巨嘴魚的嘴巴里,崩掉了好多牙齒。
不過,這種魚連刀子都敢啃咬,便可知其心性是如何的暴虐。
身為一個人工智能,狗子更是毫無人性可言,六條觸手牢牢的拴住六條巨大的巨嘴魚,兩條觸手拴著云策的腰,在六條能放電的觸手驅使下,六條巨嘴魚拖拽著云策,在清河中,真正達成了‘千里江陵一日還’的慷慨之事。
云策從清河洄水灣爬上岸,再一次來到曹錕收集‘放射源’的地方,狗仔的觸手探究了好長時間,發現這里的輻射值與清河別處無異。
“這很不對勁啊。”云策抓一把‘放射源’附近的泥土對狗子道。
“是很不對勁,核污染是最難清理的污染,沒可能在短短兩年時間里就衰減到平安值,我在這里探索到的數值失真。”
云策搖搖頭道:“我同樣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妥,社火甚至沒有任何反應,我懷疑,這里的‘放射源’應該不是自然生成的。”
狗子道:“自然界的核材料雖然也能對人產生傷害,但是,自然形成的和材料品位很低,想要達成‘放射源’這樣的輻射條件,需要從很多很多鈾礦中提取,而且,提取條件非常的苛刻,不是大漢這里的工業條件能達成的。”
云策道:“所以……”
狗子直接的道:“這是外來的。”
云策煩躁的抓抓腦袋,把狗子從地上提起來丟進龍珠,怒吼一聲道:“不管了,;老子要回家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