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散去之后，羅伊回到煉金房，聯系上了寄托在星海虛空之中的本體，感應一番。
此時，經過吸收星海里面游離的瑪那，自己的精神力屬性已經在晉升之后至今28年的時間內，自然增長到了接近19200度的地步。
賢者箴言所帶來的加持，也達到了空前的9800點高度。
這是從新晉大巫師時，20000度和5260度的數值開始計算。
這些年的自然增長堪堪只有200多和30多，倒是接連煉制人造魔神，豺狼人之神，影魔之王，命運女神……
動輒上千，兩千，肉眼可見的增加了不少。
羅伊由此而感受到了某種瓶頸的存在。
“本體精神，好像越來越難提升了啊……
那么龐大的規模，維持自身存在已屬不易，自然增長速度，還是在510度之間，跟原來三級時相比不增反減。
難道我得花個幾千年，自然增長到50000度以上的精神強度，然后才能尋求更進一步的提升？”
這對于普通的大巫師，還有半神強者，好像非常普遍自然。
好些生命體，甚至會在達到30000度左右之后徹底停滯。
但……
自己可不甘心駐足不前，無法繼續啊！
如果這樣干熬下去，三五千年之后，或許還真能夠提升。
但后續呢，幾十萬度數的大跨度，難道再花幾萬年？
所以，這種自然增長的作用，幾乎可以說是微乎其微了。
“還好，我之前依靠靈性物品，后來煉制人造魔神……
都可以獲得繼續提升。
而現在，這種圣名符文，似乎也有異曲同工之妙？
因為它是可以替代冥想，改造和鍛煉自己精神的，某種程度而言，也是塑造了精神。”
人造魔神，往往伴隨著攻陷一個世界，獵殺一尊神靈。
雖然之前接連成功，看起來好像很簡單的樣子，但這實際上并不簡單，普通學徒更加不可能效仿。
這種圣名符文，提供了新的增長點。
雖然它對自己而言，直接幫助微乎其微，但對于低級學徒，無疑是顯照和具現意志符文的好幫手。
它所適用的范圍，在15度的學徒區間。
所以，這種東西最大的意義，還是搭梯子。
搭建了一條《羅氏煉金學》專屬的晉升階梯。
萬事開頭難。
羅伊了解這些后，不但沒有嫌棄它效果微小，反而將其視作與人造魔神同等意義的《羅氏煉金學》秘訣，列入《煉金之書》，作為陣式的入門內容。
接下來的時日，諾門世界進入了快速發展的階段。
羅伊和七塔聯盟在這個時刻的利益是一致的，有心引導之下，將其改變成為全新的巫師世界。
普及教育首當其沖。
除了6年為期的通識內容之外，中學開始，進入到學徒階段，一步步引導至高級學徒，精英學徒，開始出現了分流。
其中一部分煉金學方面的天才被挖掘出來。
而其他的也沒有浪費，要么分配到其他領域，成為對應學科的骨干，要么下去沉淀，分配到社會上的各種工坊，作場，礦山，農莊，同樣為巫師陣營創造財富。
轉眼間，10年后。
時間來到七塔紀元13319年。
尼赫布爾巫師塔內。
羅伊的門徒，因格尼姆，塔倫托，菲婭尼相繼從各地返回，準備參加年度的聚會，并且進行面見羅伊的述職報告。
此時的他們，已經在這邊工作，定居了。
近些年來，這三人相繼晉升二級，達成了補充羅伊麾下中級巫師的目標，借此機會了結和阿卡德米亞方面的工作契約，徹底把編制轉移到了羅伊麾下。
而與此同時，羅氏煉金學的學派，也正式完成和阿卡德米亞的脫鉤，改為以姆特拉肯幾座學院為首的“姆特拉肯學派”。
并在這期間，完成了以「圣名符文」搭配「煉成陣」，構筑全新教學內容的教學革新。
最近這幾年是驗收教學革新成果的關鍵時刻，三人的每次相聚，話題都離不開它們。
“我負責的教區，陸續出現了精英學徒、一級巫師……
從人數比例上來看，已經超過之前傳統大綱！”
“圣名符文的作用，早已被證明是真實有效的，煉成陣本身，也是我們學派一貫以來的秘訣。
現在分別掌握這兩大基礎，已經完全有資格可以說，自成格局了！”
“新的煉金學正在冉冉而升，接下來就是等著出成果……”
“二十年一級，百年內二級，五百至千年內三級！
徹底走完這個流程，就意味著，學派的理論根基和實踐成果都徹底成熟，足以完全替換掉過往的傳統學派，成為當今時代的主流。
巫師祖塔的奧克米巫塔，都將為之而迎來革新。
老師的意志，也將在維澤爾世界占據更大的比例，擁有更多的話語權啊！”
此時的他們已經是成熟的巫師，晉升二級之后，也有資格遙望更加久遠的事情。
同樣趕回來的，還有奧格，凱拉多等人。
相比于偏向文職的因格尼姆等人，他們就顯得沉默寡言許多。
他們都屬于武人，在軍隊里面各自統領一方軍團。
現在，羅伊手底幾經整編，改制，共計有阿拉吉聯軍、尼赫布爾聯軍、尤達卡拉聯軍三大軍團，分別由凱拉多、莫西比、奧格負責。
其他聯盟軍團都已經被抽調離開，之前曾經為自己效力的伊斯葛，內奧姆等人也去往別處征戰。
他們暫時沒有什么用武之地，也只能是歇著了。
“近些年來，沒有什么仗可打，感覺身子都快要生銹了。”
“是啊，要是有機會撈點兒什么好處就好了。”
凱拉多和莫西比來自不同世界，但這些年來，也算是相識。
私下里交談著。
而奧格則是閉目養神，并不參與他們的話題。
他的實力地位遠勝這兩名后輩，閱歷也更加豐富，知道羅伊和聯盟都不會讓他們閑太久。
就在這時，阿忒迪雅走了進來，宣布道：“羅伊大人到。”
眾人神情一肅，盡皆從各自閑散的狀態擺正，目光投向上首。
巨大的高背椅上，一個身影從淡變濃，漸漸顯露羅伊的投影。
寶座上，羅伊環顧四周，只看一眼，就大致檢閱了現場與會的眾人。
“近些年來，諾門世界發展勢頭迅猛，無論政治、經濟、民生，還是軍事改革，都完成了之前既定的目標。
尤其值得肯定的，還是因格尼姆負責的東部教區，陸續誕生了七名正式階位的巫師，其中四名，是我煉金領域的優秀人才！
其他各部，要向他學習。”
眾人聞言，紛紛向因格尼姆投以羨慕的眼神。
去年，羅伊也說過了類似的話語，不過那時候，順利晉升的巫師數量還只有五名，其中三名是煉金學派的優秀人才。
這意味著，他所負責的區域，教學改革已經順利完成。
關于「圣名符文」以及「煉成陣」的實際運用，也被他們徹底掌握。
“我打算傾斜一些資源，增加去往‘命運殿堂’歷練的名額給他們，就按照培養出來的巫師占比計算。
去年培養出來的巫師數量是兩名，今年就給兩人份名額，今后也照這個規矩辦。”
聽到這句話，眾人眼中的羨慕之色更甚。
就連奧格等人都忍不住羨慕起來。
“多謝老師！”
因格尼姆也面露喜色，連忙說道。
“命運殿堂”……
這是近些年來興起的命運神教的圣地，命運女神駐扎安居的所在。
地點就在原命運之神法蒂斯藏匿的“艾奧德之森”附近。
所謂歷練，就是羅伊聯合命運女神莫伊拉，在那里設置了一個秘境作為考驗場所。
通過一系列拷問心靈，喚醒意志的辦法幫助覺醒圣名。
完成這種自身命運宣召、顯現的儀式后，覺醒的圣名本身，會化為一種靈魂天賦，投射在星宮命盤上。
這就有些類似煉金天賦，但卻又不限制于煉金天賦了。
某種程度上，這可以替代「巫師格言」，成為巫師晉升的憑依！
這是最近的研究發現，圣名世界的這些東西，原本就跟心靈、本源相關。
不過，迄今為止，只有本土世界的原住民才能利用「圣名」替代「巫師格言」，完成正式階位的晉升。
具體原因未知，羅伊也正在利用這種所謂的歷練收集資料，研究其中的規律。
說完這件事情，羅伊又談及了一些外界動向，以及世界范圍內的防務。
這就是和凱拉多等人相關的事情了。
“這些年天下太平，僅靠土著們的力量就已經可以維持治安，以及剿滅哥布林、狗頭人等異族魔物。
在這個世界，也沒有迷霧區域那樣的危險場景，所以，暫時沒有你們用武之地。
不過，聯盟馬上就會安排新一輪的戰爭，征召我去更加需要強者鎮守的前線……
你們馬上也將面臨新的挑戰。
日常的修煉還有提升，不要耽擱。”
這句話主要是對凱拉多和莫西比說的。
他們都是來自土著世界的后進者，天生資質以及成長的時間都嚴重不足，無法勝任高烈度的位面戰爭。
如果一下派往那些戰場，只會淪為炮灰。
所以，就算有機會，也未必輪得到他們。
不過，羅伊隨后就暗中傳音，告訴了奧格一件事情。
“有個地方或許適合你，海洋世界瑪雷，出現了一些蘊含原始生命血肉的‘古獸’……
聯盟需要派人處理。”
他口中的那個海洋世界瑪雷，正是自己曾經獲得過海底淤泥的所在。
因為某些特殊的緣故，那里的水都被抽干，成為了只有淤泥和荒漠的荒涼世界。
但最近不知為何，出現了一些體型龐大，能量強橫的異獸。
鎮守那里的巫師從中檢測到了遠古時期各種基因的統合體，因而將其稱之為“古獸”。
奧格聽到之后，連連點頭。
“我愿意去。”
這是羅伊幫他找的差事，有血有肉的怪物，也不像那些異怪、魔神那樣難纏。
說不定還能找到刺激生命進化，更進一步提升體魄的辦法。
這對他這個尤達卡拉出身的脈輪武者而言，也算是一樁美差。
“主人，您的安排已經落實。”
片刻之后，眾人散去，塔靈賽琳立刻就給出了回饋。
世界之內，命運女神莫伊拉那邊的試煉，他自己一言而決，也不需要向外界發出申請。
但是奧格的調動，還有其他一些學派相關的資源，就需要跟聯盟協調了。
好比說，出征開拔的費用，就是正在征戰瑪雷世界的其他大巫師向聯盟申請的。
那位大巫師自己也墊了一部分。
“這件事情的性質，大抵就相當于我現在已經征服的圣名世界，出現了反叛……
比如說精靈鬧事或者矮人不服之類。
更有甚者，之前魔鬼降臨的隱患也爆發出來。
而我卻已經離開這個世界，去往其他地方征戰。
只憑土著本身，是不足以解決這些麻煩的，所以需要從別處征調。
到時候，我也得花費自己的資源，或是自費，或者向聯盟申請……
不過還好，之前收服土著強者的過程還算順利，魔鬼降臨的事情也解決得夠徹底，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有反復。”
聽到他這么說，妮莎從一旁走了出來，笑著道：“當時的勝利，確實解決了許多潛在的隱患，這也省下許多功夫呢。”
包括戰后重建，還有一系列的恢復生產，潛在收益都很大的。
至少節省了幾十億的開支！
這也使得賬面非常好看，這個世界現在不但沒有需要他自掏腰包貼錢，反而已經開始盈利。
雖然每年也就是那么小幾億的樣子，但還要加上巫師、學徒，以及更多潛在的資源和利益。
那些可都是不計算在賬目之內的。
羅伊心情不錯，和她談了一會兒相關之事，又不可避免的聊到了組建諾門世界聯軍，以及選拔軍團長的事情。
這是巫師征服異世界的慣例了，就像過往在奈特蘭德組建半人馬軍團，正式的番號其實也是奈特蘭德聯軍，交由半人馬帝皇掌管。
他現在同樣需要為聯盟征兵，抽調這個世界的強者去異世界效力。
“諾門精靈是必須抽走的，她們潛在的實力不弱，一旦有變，將會成為巨大威脅！”
很快，精靈公主艾莉婭奉命前來覲見。
“羅伊閣下，您有什么吩咐嗎？”
這位公主還對美貌的羅伊大人有所企圖，略帶幾分討好問道。
“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和你母后商量。”
羅伊略作斟酌，把自己的意思告知。
艾莉婭也不是花瓶，聽到之后，立刻就明白了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我會轉告她的。”
這位精靈公主面色嚴肅說道。
“務必完整轉達。
我從始至終都沒有針對你們一族的意思，但以巫師們的習慣，還有聯盟的安排，歷來都是如此。”
羅伊看在這個部族還算恭順的份上，特意提點了一下。
精靈之鄉，王庭。
精靈女王，大祭司，還有手底下的各部族英雄們齊聚，商討這件事情。
“難道這就要開始卸磨殺驢了嗎？這些巫師……
我就知道，沒安什么好心！”
“諾門世界是我們一族的根，我們不離開故土，不想去什么外界征戰！”
“對，我們不走！”
很多精靈對此反應極大，紛紛表達憤慨之意。
精靈女王瓦爾麗娜聽著這些話語，美貌的容顏上露出一絲憂愁，也是久久無言。
她從情感上面贊同這些人的話語，也深知諾門世界的精靈們安土重遷，長久以來都采取一種相對封閉保守的生活態度。
當然，這并不是指男女之情和繁衍上面的保守，而是對居住環境，對生活條件的保守。
她們甚至就算在縱情聲色的時候，都更喜歡去獸人們的村莊抓獸人，而不是搬到人類的大都市生活……
享受的就是田園風光，叢林生活。
又怎么可能跑到異世界那么遠去？
“大祭司，您怎么看？”
瓦爾麗娜轉頭，看向了一旁的搭檔。
大祭司薩爾娜同為王族出身，擁有著和精靈女王相似的傲人身材以及美麗容顏，有所不同的是，面上涂抹著各種草藥和礦物調制的彩色顏料，構成神秘花紋。
形象氣質也多出幾分高深莫測。
她扶著手中一族的圣物，頭部帶著螺旋狀的蔓條，如同把一輪明月的微縮模型懸掛在其中的月光寶杖，聲音清冷道。
“最好還是順從，否則危機旦夕即至！”
沒有絲毫說教與應和，薩爾娜一語就道破了之前那些部族頭目的虛張聲勢。
就好像貓兒哈氣，但最終卻還是要順從于人類。
沒有半神級力量的她們，或許可以鬧騰，反抗，甚至暫時性的占到不少便宜。
但最終，仍然還是要屈服于羅伊那樣的大巫師，乖乖按照他的安排去做。
“也是，巫師們如果不放心我們，不會放任我們留在這個世界。
要么就是聽從安排，乖乖調走，要么就是被消滅……”
“可是，難道就這么……”
眾人大為驚怒。
“還是算了吧，借此機會，提一些交換條件，還算體面應對。”
最終，女王搖了搖頭，作出決定道。
“嗯？竟然這么輕易就答應了嗎？
看來精靈女王還算識時務，明白大勢發展的趨勢啊！”
尼赫布爾巫師塔內，羅伊得知對方選擇，也是倍感欣慰。
其實到這份上，頗有那么幾分削藩的意味了。
手底下的軍團過于強盛，尤其還是類似諾門精靈這樣，剛剛收服的異界強者強勢，未必見得是什么好事。
她們可不像奧格那樣，能夠成為榮譽巫師。
找借口削一削，又或搬離這個世界，都是必要的措施。
這個進程會隨各位大巫師的個人能力，以及麾下本錢，分成幾十到幾百年之間進行。
但基本都會那么做的。
否則的話，諾門世界還不知道要歸誰統治呢。
這里有一個大前提，那就是羅伊始終是要離開這個世界，自己所有化身和麾下強者在內，都有可能遠離而去。
不可能留下她們一家獨大的。
很快，具體的遷移方案，還有利益交換條款也出來。
瓦爾麗娜私下里和羅伊約定，她和大祭司瓦爾娜愿意入駐羅伊的巫師塔，成為麾下戰將。
羅伊將以最高規格為其配置麾下軍團，甚至把整個諾門世界的聯軍都交予其掌管。
還要負責幫助艾莉婭晉升，尋獲足以成就三級強者的資源。
除此之外，倘若將來尋到合適的世界，也要允許她們擁有新的封地，能夠享受更大，更好的森林。
精靈和巨龍一樣，都是宇宙公民，她們一族的血脈，在森林里面，是可以得到天地自然的眷顧的。
如果找到類似勇者世界布雷沃瑞爾的所在，說不定還真的能夠開辟一方精靈之鄉，建立新的部族。
到時候，所有的軍功都要兌現，自由也要歸還。
她們還將繼續以雇傭的形式為羅伊麾下軍團提供戰將，以此履行效忠的義務。
羅伊對此頗為欣慰。
雖然當中頗有一些麻煩的條件，比如要幫助精靈公主晉升，要給她們找領地等等。
但麾下增加的強力部屬，以及諾門世界的格局調整等等相比起來，這些都是小事。
他也愿意以此進行“交換”。
但這份欣慰沒有持續多久，接下來的另外一份稟報，就讓他大為光火。
“矮人拒絕了……
矮人王佩特拉不同意搬遷，他說他們要守著邁因格魯坦的祖庭，那里是他們的圣山，也是永久的故鄉。”
“竟然拒絕……
那個矮人王佩特拉，還真的跟他的名字一樣，是塊‘石頭’！
我看他跟廁所里面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
羅伊冷哼一聲，頗為不滿道。
“那現在該怎么辦？
矮人王佩特拉是三級戰士，手底下的矮人們也大多都是優秀的工匠和礦工。
而且之前投誠得比較早，被列入了‘不征之國’的范疇，屬于梅里圖斯帝國的永久盟友……”
妮莎得知這件事情，很快趕來與之商議。
“這件事情從他們的角度看，無可厚非，但大勢變遷，從來不會以這些為轉移。
所以，他們是搬也得搬，不搬也得搬！”
羅伊對她說道。
如果不能強硬到底，堅決解決這事，精靈那邊說不定也要反悔。
這可絕對不行。
此時，邁因格魯坦。
圣山王城，地窟內。
一個壯實得如同酒桶的矮人駐足而立，目中帶著幾許復雜，注視下方眾人勞作的場景。
許多矮人一邊勞作，一邊哼唱著古老的礦工歌謠，粗獷的嗓音在地窟中回蕩，鐵鍬敲擊礦石的聲音此起彼伏，仿佛在為其伴奏。
“王，今年的礦石產量比去年多了三成，實在是大喜訊啊！”
這時，一個較為年長的矮人走上前來，帶著幾分欣喜，對他說道。
佩特拉沒有回頭，只是微微頷首。
他的視線落在那些年輕矮人們身上，看著當中好些人明明稚氣未脫，但卻已經布滿風霜的老臉，還有手掌，腳掌所布滿的老繭，心中涌起一絲復雜。
這些年輕人都該在鍛造爐前學習技藝，而不是整日在地底深處與頑石為伴。
但族人需要鐵礦，需要武器，需要金幣，需要食物。
生產技藝的落后，迫使很多天賦出眾的族人，不得不從事繁重而又低端的工作。
這是一種結構性的選擇，作為矮人王，他別無他法。
“這也未必見得是什么好事，因為地脈越來越不穩定，有可能是地脈能量把更多的礦石轉變成為鐵質，再這樣下去，漫涌上來，甚至有可能釀成火山爆發的災害……”
暗嘆了一聲之后，佩特拉終于回過頭，語帶嚴肅說道。
老矮人神色一凜：“是，我這就去安排人手加強巡查。”
“除此之外，我們這也是在挖掘子孫后代的基業，享用他們的財富……
增產，未必見得是好事啊！”
在這之后，佩特拉再次幽幽一嘆，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在老矮人的愕然間，他轉過身，邁著沉重的步伐向另外一邊的礦洞走去。
但沒有走幾步，就停了下來。
因為他面前出現了一個神秘之人的身影。
那穿著灰黑斗篷，全身上下仿佛被一股神秘云霧籠罩，深沉若淵的氣質，是普通凡人所難擁有的。
矮人王佩特拉的目光瞬間變得銳利起來。
“何方神圣？”
作為三級強者，他可以從中感受到那股超然物外的神級存在的氣勢。
不過，也同樣因為自己是三級強者，他并沒有多么畏懼害怕。
因為對方再強，也只不過是以化身降臨。
出現在眼前的，甚至僅僅只是一道意念所化的投影。
“我是羅伊。”
那人影走出幾步，俊美無儔的面龐在旁邊的封閉氣燈照映下顯露出來。
“大巫師……羅伊！”
佩特拉皺了皺眉。
“閣下來此有何貴干，難道是為之前拒絕您的事情？”
“不錯，我想了解一下，貴方為何不愿答應我的條件。”
“我不是在回信里面都說了嗎，我們祖祖輩輩生活在這里，從來沒有搬遷的意愿，更不可能遠離這個世界，聽從你們的，一起去什么異界征戰……
我們同樣熱愛和平，也不想被卷進與法師的戰爭。
之前投靠閣下，只不過是一時之計。
再說了，我們也曾經為此付出過代價，我們支付了不少礦產與兵器。”
“原來你是這么想的，怪不得……”
羅伊輕聲呢喃，大致了解了這位矮人王的心思。
“從個人的角度，我其實挺能理解你，也愿稱一聲‘無可厚非’！”
“嗯？”
矮人王聽到，微怔一下。
“不過，作為一方王者，你就這樣的眼光見識，未免也太失職了！”
話鋒一轉，羅伊卻是批評道。
“你以為當世的格局，想要守著自己的祖庭和礦山，世世代代過著始終如一的日子歲月靜好，真有那么容易嗎？
如果你是真心為了族人，不但不應拒絕我，反而還要主動追隨，贏取更大的權限。
也只有這樣，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這乍聽起來是一個非常反直覺的邏輯，但從羅伊的角度，卻是落后就要挨打，自由只能用束縛和血汗換取等等辯證矛盾。
縱觀歷史，上至族群，國家，勢力，下至組織，個人……
或多或少都有些身不由己。
想要按照自己意愿，無拘無束的活著，并沒有那么容易的。
矮人王這種心思，多少有些鴕鳥心態。
他想要過那種小國寡民，歲月靜好的傳統日子，想要摒除不確定性的風險，讓自己的族人們得以安康幸福，這沒有錯。
羅伊其實非常尊重，并且理解。
但尊重歸尊重，理解歸理解，卻也并不認為，他們就該過上這樣的日子，就能真的歲月靜好。
一旦自身利益與之發生沖突，還是會毫不猶豫站在自身的立場和角度。
殊不知，矮人王佩特拉完全聽不進去。
“我尊重閣下是異世界的強者，但并不意味著，要如同那些精靈、獸人，還有人類，對你卑躬屈膝！
如果您想強迫我和我的族人們，我們也會不惜代價，捍衛自己的！”
“你沒有錯，只是多少有些不識時務。”
羅伊瞥了他一眼。
再次確認，這個家伙，屬實是茅坑里面的石頭了。
不久后，尼赫布爾巫師塔內。
羅伊睜開眼睛，吩咐賽琳。
“把布迪曼和費魯叫來。”
布迪曼是矮人部族里面，一個以“鍛造大師”身份入駐的人員。
他的生命等級并不如矮人王佩特拉，但在矮人中間，也頗有威望。
要不然的話，當初矮人投靠這邊，也不會派遣他作為使者過來。
至于費魯……
他是矮人王佩特拉的兒子，也是矮人們的王子。
當初正是因為他意外被俘，矮人們意識到了滅族危機的存在，才不得不順勢答應巫師們開出的條件，作為附庸勢力依附。
實際上，矮人王佩特拉，原本并不愿意介入紛爭的。
布迪曼和費魯很快趕來，經過羅伊之后，恭敬詢問：“閣下有何吩咐？”
“現在有一樁難事，你們看，究竟要怎么才能勸說佩特拉……”
羅伊也不藏著掖著，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他們。
聽完，兩人不由得面露難色。
因為他們忽然意識到，決定這個世界矮人們命運的選擇，就在眼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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