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燮在得到西楚大軍兩萬余人接近龍編縣時,竟然做出的大膽而驚人的決心,他要率軍出城,迎戰西楚軍。
這并不是士燮頭腦發熱,而是無奈之舉。
交趾郡最高大的軍城是望梅縣,城高兩丈六尺,而且其他城墻的高度都不到兩丈,龍編縣的城墻高度只有一丈八尺,其余縣城甚至還有一丈五尺。
交趾郡沒有敵人,它偏居一隅,從來就沒有軍隊攻打它,所以城墻也十分低矮,沒必要修得高大。
當西楚大軍即將殺來之時,士燮才突然發現,這些低矮的城墻是多么的荒唐、滑稽。
后悔已經來不及,士燮只得用最尷尬也是最不情愿的方式來應對這場前所未有的危機,出兵迎戰。
兩支大軍終于在廣袤的紅河平原上相遇了。
交趾軍又新招募了一批新兵,使交趾軍的總兵力達到三萬八千人,所有的庫存兵器和盔甲都用上了。
不少皮甲放置了幾十年,顏色斑駁古舊,穿在新兵的身上看起來頗為滑稽。
士兵數量十分龐大,雖然殺氣不夠,整齊度也不夠,但龐大的人數還是遠遠壓了西楚軍一頭。
西楚軍有兩萬五千人,還有兩千騎兵,騎兵在紅河平原上是極為少見的,也是殺傷力最強大的軍種。
西楚軍盔明甲亮,隊伍整齊,長矛如林,殺氣騰騰,長期征戰和訓練出來的氣勢要比交趾軍強大得多。
步騭很驚訝的望著對面交趾大軍,他和大將們做了很多推演,但唯獨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排兵布陣和自己決戰。
“那就來吧!”
步騭低吼一聲道:“排重盾雙飛陣,準備出擊!”
重盾雙飛陣就是擊敗郁林軍的重盾軍和左右飛騎,不過這次人數更多,五千重盾軍和兩千騎兵。
“咚!咚!咚!”
戰鼓聲大作,重盾雙飛陣的七千步騎軍緩緩向三里外的敵軍大陣走去。
士燮神情凝重,注視著敵軍靠近,下令道:“弓弩軍準備!”
三千弓兵和五千弩箭一起列陣,舉起弓弩,箭頭冷冰冰指著越來越近西楚軍。
兩百步時,兩千騎兵驟然發動了,向弓弩軍疾速殺去。
五千重盾軍也跟著奔跑起來。
士燮大喊一聲,“放箭!”
“梆!梆!梆!”
放箭的梆子聲急促敲響了,軍令如山,交趾軍的弓兵和弩兵紛紛放箭,一時間八千支箭儼如一片月光下的烏云,遮住了月光,向兩百步外的西楚軍籠罩而去。
箭是射向奔在最前面的西楚軍騎兵,此時兩千西楚軍騎兵同時舉起了圓盾,伏身在戰馬脖頸之后,他們的圓盾更多是保護戰馬的頭部。
戰術和對付郁林軍時不一樣了,對付郁林軍士兵穿的是皮甲,他們無法抵御箭雨,只有讓重盾軍先沖鋒,先破掉敵軍的弓弩軍。
但隨著兩千具騎兵鐵甲的到來,騎兵已經不畏懼一般的箭矢了,他們便可以先一步沖鋒了。
只聽見一片‘咔!咔!’的聲響,箭如密雨,射進了西楚軍騎兵群中,
騎兵鐵甲發揮出具大的作用,一百多步外,箭雨幾乎就射不透西楚軍的輕鋼鐵甲,也同樣很難射穿擋住馬頭的圓盾,不過西楚軍的鐵甲盡管堅固無比,但還是有百余名士兵被射中,滾翻下馬,或者戰馬被射中,撲倒在地,將士兵掀翻出去,被戰馬踩踏而死
當交趾軍的弓兵射完第一輪,西楚軍的騎兵已經沖到六十步外,這時,士燮依然意識不到危險已到,他依然再度大喊道:“擂鼓,再射!”
“不能再射了!”
老將王凱急得大吼道:“弓兵速后退,長矛兵上前迎戰!”
“誰也不準撤退,給繼續射!”士燮惱火地喝令
王凱不再理會士燮那刀子一樣盯著的眼光,他沖上弓弩兵陣,對士兵們大喊道:“兄弟們速速后退!”
但這時,射箭的鼓聲再度敲響,一個命令后退,一個命令放箭,令士兵們無從適從。
還是有一部分王凱的手下士兵開始向后退,而其他弓兵卻聽不見依然張弓搭箭,向西楚軍射去,這一輪雖然有不少士兵放棄,但依然有數千支箭射出。
西楚軍已經沖到三十步外了,箭矢力道強勁,射透了鎧甲,射穿了馬身,給西楚軍造成了上百人馬的傷亡。
只見沖在最前面的騎兵一片人仰馬翻,戰馬的悲鳴,士兵的慘叫,血光四濺,陣腳出現了混亂。
士燮得意地仰天哈哈大笑,就在這時,遠方忽然傳來的低沉的號角聲,在月光下回蕩,這是西楚軍大將趙云親自吹響了進攻的號角,剛剛出現混亂的騎兵立刻穩住了陣腳,儼如一片橫掃大陸的龍卷風,凌厲無比地向弓弩兵席卷而去。
三十步的距離對普通步兵或許還要跑片刻時間,但對擁有優質戰馬的西楚軍卻是一眨眼的時間,弓弩兵們這才發現西楚軍騎兵的速度異乎尋常的快,很多人都驚恐得大喊起來,士燮嚇得臉色慘白,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下了一個愚蠢無比的錯誤,弓弩軍撤退來不及了。
近兩千騎兵儼如最猛烈的暴風驟雨,剎那間沖進了八千人的弓弩兵大陣,橫刀劈出、人頭斜飛,長矛刺出,穿心而過,霎時間尸橫遍地,血流成河,西楚軍摧枯拉朽般的殘酷殺戮,將弓兵和弩兵嚇得四散奔逃。
而此時,西楚軍重盾軍也殺到了,他們和騎兵儼如一把尖刀和一柄鐵錘,一左一右,將弓兵絞殺得血流成河。
士燮驚得目瞪口呆,也忘記了下令長矛出擊,就在這時,交趾軍的六千長矛軍卻主動出擊了,沒有接到軍令,只見王凱一馬當先,率領六千長矛步兵向西楚軍騎兵迎戰而去。
王凱的想法并沒有錯,可惜他們遇到的這支騎兵完全不一樣,兩千騎兵并沒有殺進了長矛軍陣中,并沒有拼死一戰。
而是將上千只燃燒的火油瓶扔進了長矛軍陣中。
長矛軍陣頓時一陣大亂,到處是燃燒的烈火和濃煙,士兵們驚恐萬分,四下奔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