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忐忑的等待中,織藥合上冊子。
“好了,諸位手里拿到的銀子,便是你們最近半年的安家費。”
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邊婆子沉聲:“所以,四夫人這是要趕大家走?”
“邊嬤嬤,是安家費而已,不是趕他們走,”織藥淺笑:“我們姑娘會另外擇一個莊子,你們可以去到那邊居住,也可以回家同兒女們一起住,等半年后,老夫人身子骨硬朗了,大家還是要回來做事,繼續伺候老夫人的。”
“半年?”邊婆子咬牙:“半年可發生的因素太多,若是半年后,四夫人突然變卦,那她們這些人豈不是真的連安身之地都沒了?”
“邊嬤嬤,你什么意思?”織藥笑容一收:“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姑娘的意思,只是暫時的讓大家出去住,住別的宅院,等半年之后再回來伺老夫人……邊嬤嬤不會是在暗示,即便過了半年,老夫人也不會好轉吧?”
這話將了邊婆子一軍。
剎那間,她竟然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盛凝酥的意思很明白:——大家出門休假八年,帶薪休假,半年之后,繼續回來做事。
按理說,這算好事。
可大家也都擔心出去就回不來了。
邊婆子低語:“織藥姑娘,我不是那個意思,大家在府里做事,哪一個不是做了幾十年了,都已經習慣府里的一切,如今驟然要讓她們離開,肯定是不舍的。”
“舍得舍不得的,沒什么要緊,反正結果都一樣,”織藥提高了聲音,看向眾人:“諸位,大家都是體面人,四夫人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諸位要是不走的話,我們也是有手段的!”
如果說之前還是軟語相勸的話,現在就是赤果果的威脅了:——
你們走不走?
不走就拿大棒槌子趕你們走!
所有人齊刷刷的看向邊婆子。
她是趙氏的心腹,所以并不在被驅趕的名單里,此時能護著她們的也就只有她了。
可惜,她們都不知道,邊婆子此時也是自身難保。
因為盛凝酥背后有定安侯撐腰,她又是個奴婢,所以頂多也就以趙氏的名義些微的爭辯幾句,注定了不會有最終結果。
看她沉默,眾人都明白了必走的結局。
當下,所有人都唉聲嘆氣,拿著二十兩銀錢半點高興的心思都沒有,蔫頭耷腦的回去收拾行李。
等到晌午的時候,趙氏院子里的人走的干干凈凈。
馮思思聽到消息后,意識不妙:“賤人,她,她這是在排除異己,趁著母親病重,安插自己的人手啊!”
春桃連忙攙住她,示意她小心:“大夫人,您現在還有著身孕,這有些事情咱就先別跟著操心了。
“你懂什么,我們要是不插手的話,那她盛凝酥的手早晚會伸到我們望月閣來。”
春桃倒吸一口氣,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大夫人是說,四夫人這次動手不是殺雞儆猴,而是要,要一步一步的動搖我們的根基?!”
在定安侯府多年,她們自然也有點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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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被盛凝酥用二十兩銀錢打發走了,那她們可就虧大發了。
馮思思道:“咱們的人基本上都是暗線,明面上沒有,那賤人一時半會的估計是搜不到,可架不住她真的敢干,所以被揪出來也是早晚的事。”
“那現在咱們?”
“先發制人!”
馮思思深知自己已經敗了開局,落了下風,如果再有著盛凝酥在望月閣撒野的話,那她可就真的沒活路了。
“春桃,你過來,替我辦件事。”
有謝承漠在,馮思思不敢直接對盛凝酥動手,但是有人可以。
“還是那個人,你同她說,事情棘手,速戰速決,免得夜長夢多!!”
有人走,就有人來。
畢竟趙氏院子里的那些活是要有人干的。
等晚上的時候,織藥已經將相關人員安排到位。
偌大的內宅,像是什么事情都沒發生那樣,一切依舊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唯獨邊婆子知道:——有些事情從根本上就注定了。
經過這一次的洗牌之后,老夫人趙氏的即便將來康復了,她手里的權利也將一去不復返。
看著院子里進進出出的陌生面孔,邊婆子識趣的沒有把事情鬧大。
但是該有的敲打,還是要真有的。
她將人召到一起:“你們都是四夫人安排過來的人,我知道,你們也是為了照顧老夫人,但是有些事情呢,咱們彼此心中都有數,老夫人如今還是定安侯府的誥命夫人,身居高位,你們做事還是要顧及她體面的。”
“邊嬤嬤,瞧您說的,我們就是盛家的家生奴才,今日不過是借來伺候老夫人幾日,該有的分寸我們是懂的。”
人群中,一個年紀稍大的婆子笑著走出來,微微行禮。
“老身胡氏,是這些婆子的掌事人,以后邊嬤嬤有話可以同我先說,我再教訓她們。”
邊婆子的嘴角抽了抽:這是直接架空她這個掌事嬤嬤啊!
胡氏繼續道:“其實在過來之前,四夫人也已經交代我們了,老夫人這邊不比咱們自家院子,咱們幾個就只管分內事,照顧好老夫人的飲食住行,別的不要多問。”
雙方將面子話說的很好聽,但是彼此心中都有數。
邊婆子是在警告她們不要逾矩,不要忘了身份分寸。
盛凝酥將自己人弄來,也是要告訴謝家人,如今是她當家做主,即便將來老夫人恢復了身體,可到底還是要走的,到那時候,還是她當家。
如此,那她將來所做的某些事情,謝家的奴才看到了也要懂得裝作沒看到。
更不要說,背后還有謝承漠這為定安侯在撐著盛凝酥。
該說的話說了,大家也就識趣的安分守己,做自己的分內事,連日來倒也相安無事。
祭祀大舞的日子在即,趙氏的病勢一點起色都沒有。
盛凝酥每日里過來晨昏定省,一次不落的請安問候,比之前勤謹了許多。
馮思思知道后,不好落下個兒媳不敬的惡名,也只能每日里過來走過場。
不過,她掐算好時間,從沒有和盛凝酥遇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