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山道不寬,不能并肩騎馬。
盛凝酥與織藥一前一后,謹慎向前,時不時的調轉馬頭,防止馬蹄踩到碎石邊緣。
驀地。
“啾啾啾!”
無數的鳥鳴聲從林子里傳來,旋即就看到一道黑影盤旋著沖向天空。
盛凝酥連忙勒緊韁繩,織藥幸虧反應及時,緊跟著收馬,抬頭看去。
“姑娘,不對啊!”
“是啊,不對的很,”盛凝酥蹙眸:“定然是有東西驚動了它們。”
如今暴雨將至,不管什么鳥類都找到了安全的庇護所,都不可能驟然騰飛,而且還是這么一群的起飛。
肯定是被什么驚動了。
就在兩人質疑的剎那,又事一簇鳥兒振翅起飛,沖出了樹林。
“不好!”
從鳥兒起飛的方向路線來看,那個東西是沖著她們這個方向來的。
不管是人還是什么東西,此時都不安全。
“織藥,快走!”
眼下,她們沒有選擇,只能盡可能的避開。
隨著兩人騎馬離開,樹林間又沖出第三道鳥群。
盤山道的棧橋是當地衙門耗時多年,用木板搭建而成,當年采用的是百年粗的圓木做墩身,墩身鑲嵌在巖壁上,再搭上手臂厚的木板,平日里走馬過車都不成問題。
但是眼下暴雨將至,如果暴雨引發泥水,泥水灌入棧橋,就會將它淹沒,到時候一不小心就會被水流或者腳滑的摔下去。
下面便是萬丈深淵,別說人了,就是神仙下去了,也得碎一身骨頭。
很快,一滴雨點打在臉上。
盛凝酥抬首的瞬間,又是幾滴豆子大的雨點。
暴雨之下,雨點來的又急又大,濺在地上,滿是泥塵的味道。
“姑娘,咱們來的急嗎?”織藥急得大喊。
“快馬加鞭,可以一搏!”
盛凝酥早在心里盤算了時間。
即便是暴雨,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形成泥水流。
只要在危險來臨前過了棧橋,那后面就不成問題。
主仆倆緊趕慢趕,終于在暴雨傾瀉之時趕到了盤山棧橋。
此時,山上已經有細小的泥水流下,但是不妨礙棧橋通過。
盛凝酥將兩匹馬兒一并牽好,交給織藥,自己先過去,再一點點的讓馬兒通過棧橋。
第一匹馬很是輕松的就走了過去,但是第二匹馬不知道怎么回事,嘶鳴著拽緊韁繩,怎么都不過棧橋。
盛凝酥見狀,將第一匹馬拴在半截樹樁上,回身去拽第二匹馬。
織藥將僵韁繩甩過去,盛凝酥剛要去接,陡然間臉色一變,猛地看向織藥身后。
織藥同時也看到了她臉上的驚俱之色,下意識的往身后看去。
在她身后,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個渾身是血的年輕人。
他二十歲左右,滿臉是血,眼神猙獰。
在織藥轉身的那一瞬,他如同黑影般撲上來,織藥一掌推出,卻被他輕松躲開,同時被抓住后背勒緊脖頸,脖頸下抵上一抹冰涼。
“站住!”
年輕人抓住了她,威脅的卻不是盛凝酥,而是身后追上來的人。
那人戴著一個詭異的面具,站立于雨中,雨水順著他的斗笠落下,迷蒙了雙眼,越發看不清對方的眼神。
“你要是再過來,我就殺了她!”
“與我何干?”鬼面人沙啞著嗓音,戾冷而笑:“你要是不嫌麻煩,就把她們兩個都殺了!”
盛凝酥站在原地心亂如麻。
真是倒霉催的!
怎么哪都能遇到他!!
竟然又是這個鬼面人!!
從他刺殺太子到今日,已經是遇到第三次了。
冤家路窄也不能這樣吧!?
好在,她現在戴著斗笠,天色又暗沉,鬼面人沒有認出她。
要不然,估計都不用年輕人動手,鬼面人都能先出手殺了她們!
鬼面人緩緩走近,伸出左手:“要么,把東西給我,要么,我抓住你,自己動手!”
他的氣場強大黑暗,猶如地獄的鬼神,能撕裂人心般讓人畏懼膽顫。
年輕人迫于威懾,步步后退,但是依舊嘴硬。
“不可能!!你謀逆造反,鐵證如山,東西給你,你只會殺我滅口!”
步步之下,他退到了棧橋邊緣。
此時,暴雨沖刷著泥水,已經形成了不小的泥水流,幾乎覆蓋了棧橋,但只要稍微心細一些,還是可以摸索著過來。
可鬼面人卻不給他這個機會。
只見他輕輕抬手,做了個手勢。
剎那間,無數的羽箭如同雨點一般射向對面的三人。
就連盛凝酥也在射殺的范圍之內。
年輕人似乎沒想到他竟然會這樣做,一怔之下,立即抬手,將織藥反手扔給了盛凝酥。
危急時刻,生死關頭,他所想到的并不是用織藥擋箭,而是將她給送到安全之處。
也就是他那用力一甩,致使他自己腳下打滑,再加上躲閃飛來的羽箭,整個人站立不穩的向著棧橋外摔去。
倏然,一柄長劍橫空飛來。
是盛凝酥。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出手!
可能是見他危急時刻先救織藥,也可能是因為他手里有鬼面人謀逆的證據。
反正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出手,利用長劍刺進了圓木墩上,恰好讓年輕人踩空的腳有了落腳之地。
也就是這一個借力,年輕人轉危為安,身形一扭,旋身掠上棧橋,迅速后撤的同時,一掌狠狠打在棧橋上。
“轟隆!”
棧橋中間應聲斷裂,圓木和木板隨著碎裂,順著雨水沖向萬丈深淵。
年輕人落地之后,抓著盛凝酥和織藥迅速后退。
她們的馬兒因為受驚,早不知道跑哪去了,好在棧橋斷了,對方過不來,也沒有放箭,他們三人才能安全脫身,
可年輕人受了很重的傷,滿身都是傷口,又被大雨傾盆暴擊,沒走出多遠就暈倒了。
盛凝酥沒法子,只能和織藥輪流背著,直到找到一個百年枯樹的樹根,三個人才勉強躲了進去。
織藥幫忙解開他的衣服,看到滿身傷口時愣了一下。
“他這都是……什么傷啊?”
那些傷口亂七八糟,千奇百怪,三角的,圓形的,長的短的都有。
“是刑具!”盛凝酥一眼就看出了端倪:“他應該是被人抓到后,折磨了很久才逃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