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娘娘哪里還敢不聽勸,當下便直接認了錯,由著宮女將她扶起,一瘸一拐老老實實走了。
“娘娘仁善,有您這樣的中宮之主,是后宮嬪妃們的福氣。”
曹公公真心恭維,心中暗嘆皇后娘娘光是這份氣度,就不是其他后嬪能夠比擬的。
剛剛皇后看似當眾訓斥了貴妃,還半點不留情面,可實質上卻是真心為貴妃著想。
畢竟貴妃娘娘今日這般當眾在御書房長跪不起,無論出于什么原因,都是對皇上的一種威逼,還讓那么多臣子瞧見,更是顏面無光。
皇上就算今日不罰貴妃娘娘,但這一筆肯定是記下了,指不定心中都能直接厭了貴妃。
而皇后娘娘親自過來當眾訓斥,既對貴妃有所懲戒,又維護了皇上體面。
如此一來,皇上也算是出了口氣,便是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也不會再計較什么。
更何況,皇后娘娘最后說的那句“只要大皇子并無逼宮謀逆之心,皇上還能胡亂讓人冤枉自己的親兒子”也算是一種表態,以及側面的安撫。
“哪里是本宮仁善,不過是旁觀者清,當局都迷罷了。”
皇后娘娘淡淡一笑:“皇上才是真正的仁善圣明,可惜貴妃過于擔憂大皇子,心急則亂,反倒是失了往日的清明,腦子犯起糊涂罷了。”
“陛下與娘娘都是這天底下最最仁善之主,大宣有明君賢后,是大宣子民之福。”
曹公公這一回當然是連著皇上、皇后一起恭維,臉上崇敬之意無比真誠。
論吹捧人的話,但凡曹公公愿意,這宮里他若是稱第二的話,旁人還真不太敢當出頭鳥兒稱第一。
“行了,知道你是個嘴甜的,忙你的去吧,本宮先回鳳儀宮了。”
皇后娘娘也沒再與曹公公論仁善不仁善,真與好假也罷,反正好話誰都愛聽,當然也就是聽聽而已。
“娘娘,您來都來了,不進去跟陛下說說話?”
曹公公見皇后娘娘說來就來,就走立馬便要走,連忙出聲提議,想讓皇后娘娘順道進去見見圣上。
畢竟今日一整天,皇上那心情只要眼睛不瞎就知道差得很。
若后宮其他嬪妃這會兒功夫上趕著求見的話,當然只會讓皇上厭煩,根本不見,甚至只想讓人直接滾。
但皇后娘娘絕對不在此列。
畢竟皇上對皇后的感情那是獨一份的特殊,哪怕再煩,但只要皇后娘娘來了,只會立馬將人迎進來,心情瞬間能好上幾分。
“這會兒皇上忙著呢,本宮就不進去打擾了。曹公公好生侍候,莫讓皇上太過操勞辛苦,無論如何,皇上的龍體康健始終是最重要的。”
皇后娘娘交代了兩句,便帶著人直接離開了。
這種時候,她可不想去給人調節情緒,安撫人心。
說到底鬧成什么樣,本就都是皇帝自己種的因。
如今他那些好皇兒一個個爭來斗去,為了一己私利什么事都干得出來,當然沒誰會在意皇帝的心情與想法。
鬧吧鬧吧,鬧得越僵越混亂越好。
不破不立,想要真正的安穩太平,有些過程本就非走不可,避無可避。
御書房內,皇帝聽完曹公公一五一十的稟報,心情莫名好了不少。
看吧,果然無論什么時候,也就只有他的發妻、他的皇后才會真正心疼他。
當然,也只有他的姝兒,才會毫不猶豫地堅信他在帝王與父親這兩層身份關系之間,可以很好的平衡轉換。
“派人去傳福安郡主吧。”
想了想后,皇帝揮了揮手直接起身:“速度快些,直接讓她去鳳儀宮便可,讓她陪朕與皇后一起用膳。”
算了,姝兒守規矩不肯中途進來打擾他,那他就自己過去找殊兒。
左右今日這御書房他也著實呆得夠久了,事情再多再忙,都不是一天就能夠全部處理干凈。
他還是得多聽姝兒的話,好生保養,愛惜龍體,不能過于操勞。
“是!”
曹公公并不太明白,皇上為何又突然讓福安郡主入宮專門陪他與皇后娘娘用膳。
若是平日里倒不出奇,可今日這么敏感的時候,皇上這樣的特殊舉動,還真是叫人越發難以揣測。
剛收到皇上口諭的林曦,也與曹公公一樣,稍微有些意外。
不過她也沒有多想,很快便收拾了一下入宮,反正皇上到底想做什么,去了總會知道了。
鳳儀宮內,皇后娘娘看到轉眼就緊隨她之后過來鳳儀宮的皇帝,態度還是與往常一般無二。
大皇子的事,她壓根就沒想過主動提及,畢竟那又不是她的親兒子,名義上的庶子罷了,皇上想怎么處置于她而言都沒什么關系。
但以她對皇帝的了解,這都主動追過來了,那肯定就是想把她當成傾述的對象,什么香的臭的消化不了的,都要對著她說道說道才能舒暢。
果然,沒多會兒,皇上便拉著皇后的手,微一嘆氣徑直說道:“姝兒,你說朕到底要如何處置大皇子才最為妥當?”
皇后態度無比坦然:“陛下問我做什么,我又不知道大皇子到底是被冤枉的還是真做了什么。知道您心煩,但兒女都是債,不管如何,您還是先好好查明一切再考慮不遲。真到了一切真相大白時,不管您怎么處置,想來自有您的道理,旁人怎么看不重要,反正我肯定是相信皇上的。”
一番話,仿佛說了很多,但又的確什么都沒說。
可偏偏皇帝就喜歡這樣的調調,只覺得皇后娘娘的每一句話都說到了他的心坎上。
畢竟,于本心而言,他從來就不在意大皇子做了什么,他只在意大皇子如今到底會不會威脅到他的皇位穩固。
所以最終他做出什么決定,都是應該的,也都是正確的。
而無論如何,他只需要有人這般毫無保留的信任他,支持他。
就像皇后這般便是極好,無論他做什么都能堅定地認為,都相信他自有他的道理。
可惜世上愚人實在太多,不是誰都能像姝兒一般近二十年如一日地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