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曉皺著眉頭,牽著馬去找徐嘉炎,路過好幾戶鄰居,終于見到沒鎖門的人家,春曉走進院子,“嬸子,你知道我爺他們去哪了嗎?”
嬸子放下手里的簸箕,“哎呦,春曉丫頭回來了,你家人都在作坊干活。”
頓了下有些懼怕的道:“張老太吊死在你家門前,舌頭伸得老長,橫死的模樣能嚇死人。”
春曉扯了扯嘴角,從懷里掏出幾塊糖遞給嬸子,“謝謝嬸子。”
嬸子小心的將糖用帕子包好,幾塊糖能給小兒子舔舔嘴,又懼怕的看向楊家方向,哎呦,張家老太真夠狠毒,這是想咒死楊家人。
春曉一路到小作坊,楊老頭就坐在大門口抽煙,邊抽邊咳嗽,見到春曉丟下手里的煙桿,顫顫巍巍的站起身,好像找到主心骨,激動的道:“曉曉,真的是曉曉。”
春曉怕爺爺跌倒,握住爺爺的胳膊,春曉直皺眉頭,“爺,我才離家幾日,你怎么瘦得臉頰都凹了進去?”
楊老頭沒忍住再次咳嗽,連續咳嗽十幾聲,才再次開口,“糟心事太多。”
春曉撿起地上的煙桿,躲開爺爺的手,將煙桿別在身后,“您不能再繼續抽煙,等您什么時候不咳嗽,我再還給您。”
楊老頭被管著也樂呵,“行,聽你的。”
爺孫倆進院子,院子里嬸子分工明確,完全不用人操心,見到春曉回來十分熱情。
楊老頭等孫女檢查完作坊,“莊子上磨骨粉又要收沙棘果的枝條,春成忙不過來,徐嘉炎過去幫忙,我就過來看著作坊。”
春曉,“爺,這里不用看著,我們去找奶奶她們?”
楊老頭有一肚子話想和孫女說,“好。”
離開小作坊,楊老頭低聲說最近家里發生的事,“張家想惡心死我們,你小嬸嬸發現的張老太,嚇得你小嬸帶著孩子回娘家小住,為了這事你奶奶找了好幾個神婆來做法事。”
春曉能想象這幾日有多熱鬧,“家里一個人也沒有,因為害怕?”
“橫死的人誰不怕,張老太眼睛直勾勾盯著正堂,下葬眼睛都沒閉上,我還尋思等你爹回來再做一次法事。”
春曉,“爺,咱家沒做虧心事,沒什么好怕的。”
楊老頭一臉不贊同,“你和你爹煞氣重不懼怕,咱家有小娃娃,他們可受不住。”
春曉想著家門前的棗樹還好好的立著,“我將棗樹砍斷,你們就不會害怕了。”
免得春天樹枝發芽,一陣風吹過沙沙作響,再將家里人嚇個好歹,不如一勞永逸。
楊老頭臉上終于有笑模樣,“你和你爹誰砍都行。”
他也想將樹砍倒,可神婆說要煞氣重的人去砍,小孫女回家,楊老頭的心病終于能除了。
春曉從爺爺嘴里了解,張家的幾房已經單過,有幾個受不了的媳婦和離歸家,張山的妾室有賣身契走不了,楊繡不在小邊村,張婉清已經將楊繡接走。
現在張家住最破房子,為了活命全都進城出大力賺銅板。
春曉聽的心里舒坦,見到娘親關心詢問,“娘,張老太有沒有嚇到你?”
田氏摸著壯實的閨女,閨女回家她心就踏實,哼了一聲,“流放路上橫死的人更多,一個吊死的老太太可嚇不到你娘。”
春曉身邊全是人,得,家里需要她這個小煞星鎮宅子。
等楊老三找過來,春曉才反應過來自己忘了什么。
楊老三找了一圈,“我媳婦和兒子呢?”
楊老頭見到小兒子平安高興,將家里的糟心事告訴小兒子,楊老三氣得臉色黑沉,“張家這是想詛咒楊家,真是惡毒的心腸。”
楊老頭大手一揮,“走,都回家。”
回到楊家,春曉沒急著分禮物,她拎著斧頭砍樹,此時小邊村已經知道楊春曉歸家,左鄰右舍不在親戚家坐著,紛紛回家。
關行舟拎著斧頭,“這點小事交給我。”
春曉攔著,“這是我家的事,由我解決才能除掉家里的恐懼。”
她經歷過生死不怕這些,可楊家人忌諱橫死的人。
楊家門前的冬棗樹已有三十多年,每年能打不少棗,棗樹寓意早發家業,楊老太沒少說棗樹種得好,楊家的確發了家業。
現在張老太吊死在棗樹上,可見險惡用心。
春曉不僅將棗樹砍斷,還將根系全部挖出來,拖著棗樹堆到空曠的地方,春曉架上不少干柴火,一把大火點燃棗樹。
大火不僅燒掉楊家的恐懼,還燒掉左鄰右舍的懼怕。
楊懷棋注視著春曉的背影,對著楊老頭道:“的確能擔事。”
楊老頭去了心病,精氣神回來忍不住顯擺,“也不看看是誰的孫女。”
楊懷林心有戚戚,問楊老頭,“哥,棗樹燒了真沒事?”
他迷信棗樹的好寓意,否則怎么就親哥這一支中秀才又出武將?
楊老頭橫了親弟弟一眼,語氣里驕傲的不行,“我家曉曉說再種就種銀杏樹,寓意健康長壽,金玉滿堂。”
楊懷棋摸著胡子,“張家想咒楊家短命,種銀杏樹好。”
楊懷林,“那我回去將剛種的棗樹挖了,也種銀杏樹。”
楊老頭,“”
春曉等棗樹燒的差不多,這才扶著爺爺回家,她給堂伯爺和親叔爺都帶了禮物,現在人都在直接將禮物交給兩人。
春曉歸家,楊家頭上多日的陰云終于散開,楊老太摸著京城的布料展開笑顏,“還是京城的布料花色多。”
春曉買了幾匹綢緞,“奶,等夏天到了,您也做兩身綢緞衣服。”
楊老太笑的眼睛成一條縫,“好,奶都聽曉曉的。”
田氏笑容有些勉強,剛才收拾閨女的行李,行李里有好幾把匕首,還有不少首飾,她現在只想知道閨女從哪里得來的?
晚上,另外兩支沒留飯,聽完見聞起身離開,只有春曉家自己吃團圓飯。
吃過團圓飯,春曉和娘親回屋子,田氏坐在椅子上,面容嚴肅,“老實交代。”
春曉也沒想瞞著娘親,邊將銀錢和首飾拿出來,她邊解釋來路,順便將田文秀表姐的情況講清楚。
田氏,“你給你表姐留了一百多兩銀子,你還剩下兩百多兩?”
春曉摟著娘親的脖子,親昵的蹭著娘親的臉,“娘,你閨女厲不厲害?”
田氏纖瘦的雙手死勁拉扯閨女的臉蛋,“還敢笑嘻嘻,臭丫頭,就不該放你出去。”
春曉搞怪的喊著,“娘,我臉疼。”
田氏明知道閨女逗她,還是松開手,“你日后出門多想想家中擔憂的父母,我們經不起驚嚇。”
春曉抱著娘應下,田氏摸著閨女的頭發,這丫頭的頭發有些扎手,一看就是主意大的。
春曉將首飾交給娘,帶回來的二百兩多銀子,交給娘十兩花用,剩下的她收回自己的屋子。
屋子里,兩只猞猁見到春曉,警惕的弓著身子,好一會才敢湊上前,春曉十分有耐心讓它們嗅聞,等確認味道熟悉,春曉一手一只摟在懷里。
齊蝶現在住空屋子,春曉就將猞猁帶回自己屋子。
這兩個小家伙沒少闖禍,家里的小雞仔全被禍禍干凈,還叼了隔壁關家的兔子。
春曉換衣服躺在炕上,捏著一只猞猁耳朵,“你們真能闖禍。”
春曉給兩只幼崽起名,糖豆和奶豆,一公一母兩只猞猁,黏人的是糖豆,奶豆有些高冷不愿意讓春曉抱著睡。
到家就是安心,春曉一夜無夢,要不是兩只猞猁拽被子,她還不愿意起身。
早上,春曉練完刀,湊到爺爺身邊,“昨晚您和我奶還做噩夢嗎?”
楊老頭睡的好,他的精氣神不錯,“出事后第一個踏實覺,你奶奶打了一晚上呼嚕。”
春曉這兩日要去莊子,想了想,“我還有幾把匕首,你和奶奶要是害怕,晚上就枕著匕首睡。”
楊老頭放下手里的草料,也不喂馬了,一臉嚴肅的問,“你從哪里得的匕首?”
春曉一點不心虛,“我師父給的,您看我手里的長刀,也是我師父送給我的禮物。”
楊老頭識貨,好武器不便宜,“你的拜師禮不好準備。”
“爺,我已經想好送什么。”
吃過早飯,春曉帶著娘親回田家,田外公不在家,春曉將表姐的信和禮物遞給田二舅田楷。
春曉,“我給表姐在錢莊存了一百兩銀子和一些首飾,又給她留了三十多兩的銀子傍身,這是賣畫剩下的八十多兩銀錢。”
田大舅臉瞬間黑沉,“當初交給你就屬于你,怎么還拿回來,將銀子收起來。”
田二舅直接動手將一包銀子塞給春曉,“別讓你大舅生氣。”
春曉抱著銀子,“我現在手里不缺銀子,哪里好意思。”
田大舅冷哼一聲,“你要是不拿回去,別再登田家的門。”
春曉一聽,“大舅別生氣,我收。”
田大舅臉色才好看一些,站起身拱手,“你一路上辛苦,還能將你表姐安排妥當,舅舅謝謝你。”
春曉忙讓開,“都是我應該做的。”
田二舅想多聽些女兒的消息,手摩擦著腰帶,“你表姐的女紅不錯,你多說說她的情況。”
春曉講了柳三郎的事,還添油加醋說方家的不地道。
田二舅越聽臉色越青,好一會苦笑出聲,“我又有什么臉面動怒?我也是個不負責任的父親。”
春曉吃著點心,“我告訴表姐記下誰欺負她,等我再去一定給她報仇,二舅,你覺得真虧欠表姐,等田家回京城,你為表姐撐腰做主。”
田二舅和田大舅對視一眼,他們何嘗不想回京,又看向吃點心的外甥女,至少田家已經有了希望。
春曉身上一堆的事,外公又不在家,母女二人吃過午飯離開田家。
春曉的莊子外十分熱鬧,有不少村民排隊等著賣東西,有人賣果樹苗,有人賣雞鴨鵝的幼苗,還有人來賣豬羊的幼崽。
春曉一下馬車,徐嘉炎高興的丟開賬本,“姑娘,你可算回來了。”
天知道他最近有多忙,兩頭來回跑,最近消瘦不少。
春曉坐下翻看賬本,“牛車上有青荷給你帶的東西。”
徐嘉炎幾步跑到牛車前,翻看唯一的背簍,姐姐給他做了兩身衣服,還有一些肉干和糕點。
徐嘉炎寶貝的抱在懷里,“我又攢了一些銀錢,等下次給姐姐捎過去。”
春曉已經快速翻看完賬本,“光靠收雞苗還是太慢,還是要用火炕人工孵化。”
徐嘉炎,“那要找懂的嬸子。”
春曉嗯了一聲,她也懂,可不好直接上手,還好奶奶就懂一些。
春曉檢查莊子的情況,有徐嘉炎在,她的確不用操心,所有事情井井有條。
天色不早,春曉和娘親回家,楊老頭將一封信件遞給春曉,“西寧城送來的信,點名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