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錦接到了石牛鎮鎮長后,看著他那不滿的臉色,一點沒有不高興,反而是十分熱情就迎了上去,然后一個勁兒賠不是。
“我本也不想麻煩您,可出了這個事情,您不來,我也不敢輕舉妄動。”
“為了這點事麻煩您走一趟,是我們的不是。”
說完這話,時錦就將布袋子遞過去:“這是辛苦費。勞煩您跑這一趟,我心里怪不好意思的。”
一斗糧食裝在布袋子里,看上去也不老少。
石牛鎮鎮長猶豫了一下。
時錦微笑壓低聲音:“這是去歲的小米,不是雜糧。”
小米的價可貴!
石牛鎮鎮長的不滿頓時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對時錦的滿意和欣賞:這女子,也太會辦事了!
請到了石牛鎮鎮長,時錦一面將人帶到陳發他們棚子外頭,一面將事情始末講了個清楚。
石牛鎮鎮長聽得是直皺眉:“那小兒竟如此大膽!”
光天化日,無冤無仇,竟就要殺人!
“是啊。”時錦嘆一口氣,“我也覺得可怕。”
到了陳發他們一大家子的棚子外頭,陳發正和張瘸子他們對峙呢。
雙方都劍拔弩張的,感覺下一刻就要動手起來。
看見時錦,陳發也是十分不客氣:“陳大嫂你這是要干啥?!難不成要明搶!”
他身后一個和他長得八分像的漢子也粗聲粗氣吼道:“我們陳家可不怕你們!真動起手來,你們只會吃虧求饒!”
陳發轉頭按住那人:“大哥,莫要廢話。”
時錦也是高聲道:“吳四是我家仆人。你家孩子殺了吳四,自然不可能就此了事!”
陳發冷冷道:“亂說!我家孩子啥時候殺了吳四了?我們一家子都沒出去過!”
朱老實從沈春生身后蹦出來:“你才亂說!我朱老實啥都看見了!你大哥家那個大兒子,叫陳金水的!就是他殺了吳四!”
陳發一愣,然后咬牙切齒:“朱老實,你敢冤枉我們?”
那語氣,分明是威脅的味道!
時錦冷笑一聲:“朱老實當然不會冤枉你們!因為他說的都是事實!”
“是與不是,先喊你家小孩出來對峙!”
陳發卻道:“我那侄兒出門找吃的,還沒回來!”
“不是說今日沒出門?!”時錦抓住漏洞,連連冷笑:“陳發,你當真以為我是來跟你講理的?你自己掂量掂量!”
說完,時錦就直接讓他們亮家伙。
于是,大家齊刷刷亮了家伙。
匕首斧頭柴刀剁骨刀……主打一個五花八門,都是鐵器。
陳東和張瘸子的武器最亮眼,那是刀。從刀鞘里抽出來的時候,雪亮雪亮的——那光芒,既迷人,又讓人害怕。
不說陳發他們一家子有沒有被嚇到,反正石牛鎮鎮長是被嚇到了。
時錦還扶了他一把,才把他給穩住了。甚至時錦還拍了拍鎮長的手背,溫聲細語:“您別怕,我們都是老實人,厚道!不會亂來,更不會在鎮上作亂!”
石牛鎮鎮長看著時錦的臉,更心慌了:我不信!
他心中無比后悔出來——怕不是把我騙出來殺!
時錦“安撫”完了鎮長,就又看向了陳發:“你是自己交人,還是我們自己進去找?”
她笑了笑:“刀劍無眼,我還是覺得,咱們別打起來最好。本來只會死一個,真打起來,就不知道死幾個了。那時候啊,你們可真就虧了!”
說完這個話,時錦還跟石牛鎮鎮長解釋了一句:“這要是他們自己反抗過程中打死的,我可不能賠錢啊。畢竟我丑話都說前頭了。是他們自己不信邪。”
石牛鎮鎮長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感覺自己真的是大意了。
不光如此,時錦還伸出了巴掌,五個指頭張開:“我數五個數,你們不肯交人,我們就自己去找了啊。”
“五、四、三——”
隨著時錦數數,最先沉不住氣的是陳發的大哥,他抓著鋤頭就沖了過來:“死婆娘,弄死你,我看你還說個啥!”
桑葉一支箭就射了過去,直接射在他的肩膀上!
陳發的大哥一聲慘叫,鋤頭也落了地——他捂著肩膀,鮮血汩汩從手指縫往外冒。
陳家其他人都有點兒被鎮住了。
這實打實地拼命,他們不怕!都是拿鋤頭拿刀的!
可對方居然有射箭的!
桑葉學著時錦那副模樣,寵辱不驚微微一笑,小腰板挺筆直,淡淡道:“下一次,我就射喉嚨和眼睛。”
眾人:……
時錦感覺石牛鎮鎮長顫抖得更厲害了。她用力扶著鎮長,壓低聲音:“別怕,我們真是老實人。”
鎮長顫顫巍巍看一眼時錦,很想問一句你說這話自己信不信。
陳發則是扶住了自己大哥,看著大哥肩膀上那箭,也是不敢輕舉妄動。偏偏這個時候,時錦又冷聲問了一遍:“到底交不交人!”
陳發喉頭滾動,心中劇烈掙扎,最后卻也只能咬牙:“交!”
他清楚,今日不交人出去,只怕自家真要被一鍋端了!
陳發的大哥聽見這話,人也是懵了,這一瞬,心疼大過肉疼,大驚失色地喊:“二弟!金水他——”
陳發按住自家大哥,艱難道:“大哥,是金水自己惹了禍!我們不能被連累!現在這世道,人再少,真的就活不下去了!”
說完,陳發就喊自己兩個兒子去把陳金水給拉出來。
但那畢竟是自己侄兒。陳發咽下屈辱和憤怒,跟時錦商量:“我侄兒畢竟是一時糊涂,我們愿意賠錢——”
時錦聽完,饒有興趣地問:“你們能賠多少?”
陳發一聽時錦這語氣,頓時就覺得這事兒有戲,當場就開口道:“我們還有一百來斤糧食,兩條熏肉,還有一點錢——”
時錦聽得揚眉:“那倒是不少。”
而且,他們實際上說出來的,肯定比陳發說出來的數量多。
陳發以為時錦動了心,心中頓時一松,“只要你們留下金水的命,這些東西,我都給你們。”
說話間,始作俑者陳金水被拖了出來。他顯然很憤怒,使勁兒掙扎,很不情愿:“二叔,吳四根本沒死!我走的時候,吳四活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