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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讓時錦欣慰的是,接生團隊早就安排好了。
這會兒直接上崗就行。
但時錦心里也有點沒底:這會兒生,是不是提前了太多?對孩子,對大人,是不是都有影響?
時錦走得飛快,然后就悲劇了。
腳底下現在都是稀泥,她只感覺腳底下一滑,然后就直接摔了。
還摔的是屁墩。
然后兩手一撐地,也全都沾滿了稀泥。
朱老實他們嚇了一跳,干忙要來扶時錦。
時錦一擺手:“別沾手了!”
這會兒她下半身全是稀泥,誰碰都得沾一手!
好在,摔得也不算疼,主要是嚇了一跳。
然后臟了衣服。
時錦自己爬起來,繼續往回趕,滿心都是無奈:這鬼天氣!這不給人活路的老天爺!
回去之后,時錦也沒敢直接去見方菊,只隔著門問了問屋里:“菊花情況咋樣?”
陳東和陳安這會兒都守在門外頭的,看見時錦那一身的狼狽都嚇了一跳,也湊過來要問。
時錦趕緊攔住,不讓他們吱聲。等聽里頭說方菊就是要生了,沒什么大礙,她才跑回自己帳篷去,洗了洗手上的淤泥。
然后換了干凈的衣裳。
至于臟衣服,也喊人幫她洗洗,晾在帳篷里。
嗯,只是這個天氣,晾得干晾不干,就不好說了。
換過衣裳,時錦匆匆去了方菊生產的屋里。
連著下雨,屋里都是濕冷濕冷的。
時錦讓人在屋里生了火盆——沒有專門的生產屋子,就只能盡量把屋子弄得干燥一些,無菌一些。
而且,燒出來的干凈草木灰也可以用來墊屁股底下,吸惡露。
這都是古人的智慧。
那些煮過曬過的干布,都未必有焚燒后直接晾干的草木灰更無菌。
就是需要勤快點換,上頭還要加一層布單子,免得糊屁股上。
方菊看到時錦,就跟看到了救星一樣。
伸手就要拉住時錦,眼眶都是紅的,眼淚直打轉:“大嫂,我害怕!”
時錦其實也怕。
名義上她是陳大嫂,孩子都這么大了。
可實際上,她還是個正兒八經啥也沒經歷過的小姑娘。
她比方菊還怕呢。
可這會兒,她哪里敢說怕?方菊看著她呢。
所以,時錦就算心里頭害怕,這會也裝得很鎮定,一把握住了方菊的手,跟她說:“別怕,大嫂陪著你呢。你本來也差不多到了月份,現在只是孩子該來了。你聽指揮就成。”
方菊有了時錦這個定心丸在,狀態都比之前好了許多。
最后,方菊點點頭,聽時錦的話,先閉目養神。
時錦又摸出了兩個雞蛋和一塊紅糖遞給桃枝:“桃枝,你去廚房做一碗紅糖煮雞蛋來。方菊要生孩子,需要力氣,得吃點東西。”
桃枝她們都生過孩子,都知道這個,所以忙著就去了。
時錦跟章氏她們幾個負責給方菊接生的人說:“剪刀一定要用火燒一會兒!千萬別馬虎!”
“缺啥少啥跟我說!這生孩子不能湊合!”
章氏見時錦那緊張的樣子,笑了笑:“我們都知道。越是這個節骨眼,越是不能亂哩!菊花的情況還是挺好的,見紅也不多,現在肚子也不咋疼,時間還要得久,陳大嫂你該干啥干啥去吧。有事兒我們再喊你。”
時錦知道,章氏這是嫌棄自己在這里,有點礙事。
她就準備出去等著。
結果方菊一下睜開眼睛,“大嫂你別走!”
既然這樣,時錦也就沒有走,搬了個凳子過來,坐在床頭邊上陪著方菊:“行,我寸步不離守著你。”
方菊這才又閉上眼睛休息。
但眼睛是閉上了,睡肯定是睡不著的。她心里緊張又害怕。
時錦也干坐在旁邊,也緊張擔心,連閉目養神都做不到。
尤其是聽著外頭下雨的聲音,她就更發愁了。
這個天……
時錦腦子里胡思亂想著,等林桃做好了紅糖煮雞蛋端過來,她親手喂方菊吃下去,又哄著方菊睡一會兒,等方菊睡熟了,才敢輕手輕腳退出去透口氣。
章氏壓低聲音跟時錦說:“第一次生孩子都費功夫,少說也得一半天的。這會兒才中午,我估計,最早都得生在后半夜。”
時錦還是知道這個常識的,點點頭:“那我還用準備什么?”
“孩子的包被,小衣裳都準備好了的。洗孩子的水也是一直在灶上燒著。沒啥好準備的。”章氏生過的孩子多,經驗的確很豐富:“到時候就算暫時下不來奶,也有林桃呢。”
“咱們就沉住氣等著就行。”
時錦壓低聲音問了句:“胎位正不正?”
章氏實話實說:“這個我不會摸。”
孫大夫也不會看。
只能等一會兒,看能不能看見孩子的頭。
反正一開宮口,就知道孩子胎位正不正了。
時錦:……不知道說啥,反正心好慌。
可心慌也沒啥好辦法,只能等著。
雨就這么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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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就這么一點點走著。
把所有的心慌和害怕織成一張網,死死的扣在人的心頭上,然后一點點拉緊。
方菊的陣痛開始明顯和頻繁了。她也沒法再睡,時不時還會因為疼痛而發出哼唧的叫喚聲。
疼得厲害了,她還會哭。
時錦握著她的手,安慰的話說了一遍又一遍,終于熬到章氏看見了胎頭——
章氏笑吟吟地喊時錦:“陳大嫂,快過來看啊!能看到孩子頭發了!這小頭發,還挺密!將來肯定是個頭發多的!”
時錦心頭懸著的石頭,終于是放下了。
聽見這句話的時候,差點喜極而泣。
她握住方菊的手,一個勁跟方菊說:“菊花你聽著沒?胎位正著呢!都能看見孩子頭了!沒事了,沒事了!你放心生!”
方菊其實啥也不懂,但看見章氏和時錦都有笑容,也知道這是好事,心頭也能略放松一些。
時錦更是沒想那么多,真過去看了一眼。
然后被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最后,她坐回去,拍了拍方菊的手:“菊花,你辛苦了。你真的辛苦了。嫂子喊人去殺老母雞了,雞湯都燉上了,一會兒熬好了,給你煮雞湯面吃!咱們用最好的灰面!”
全麥磨出來的面粉,是發黑發灰的暗沉顏色,并不白。所以就都喊灰面。
方菊這會兒疼得滿頭大汗,根本沒胃口,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勉強笑了一下,然后就又疼得手都攥緊了。
時錦心疼方菊,卻也沒有辦法能幫她減輕痛苦,只能剝了一顆糖塞進她嘴里:“吃口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