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平安飛的速度很慢。
沒辦法,只有一下午的時間,《以氣御劍術》還不夠熟練。她也不要求速度,只要別掉進河里就行。
緩緩地已經飛過了河中心,緊張的情緒并沒有半點兒緩解。這要是掉下去,真的連尸骨都沒了,變成了靈魚的糞便。
“嚦……”
天空中傳來一聲嚦鳴,許平安的神經一下子繃緊。他看到了一只夜鷹正沿著大河中央向著自己這邊飛來。
這是太清宗飼養的靈禽,職責就是看守這條長河。以免有外門弟子御劍進入內門。
許平安緩緩地降低高度,不敢直視那只夜鷹。雖然自己現在隱身又斂息,但直視靈禽,會被它本能地感知到。
夜鷹從她的頭上飛過,許平安連松口氣都不敢急促,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御劍向著對岸飛去。
終于飛過了對岸,落入了一片樹林間。許平安收起了法劍,向著爹娘洞府的方向行去。
從這里到爹娘的洞府很遠的。
如此又走了半個多時辰,她身上的斂息符和隱匿符散去了。許平安的身形顯現了出來。她也不擔心,因為此時太清宗內門一片寂靜,根本就沒有人在外面。
太清峰。
高云清負手立于半山腰一棵古樹下,眉宇間鎖著愁緒。
靈脈活躍,宗門人心惶惶。他卻沒有解決的辦法。而且不少長老私自尋找后路,還有小輩們的紈绔。
難道太清一脈在自己這一代就要衰落了嗎?
他的目光深沉地掃過太清宗,這里的一草一木都見證著他在太清宗的過往。
“嗯?”
他看到了一個黑影。
這是誰?
半夜三更行于夜色之中,狗狗祟祟!
他的神識匯聚雙眸。
小神通:千里目。
“誒?是這丫頭!”
高云清探手一抓,便從云層中探出一只靈力大手。
許平安都沒有反應過來,就被那只靈力大手抓住,向著云層收縮而去,耳邊風聲呼呼。想要尖叫,還沒有來得及,便落在一個人的身前。
“啊……”
聲音剛剛從喉嚨中發出,便見那人向她探出手指一點,聲音就被封在了口中,吐不出來。她驚懼地向著那人望去,看清楚了那人,神色便是一松。然后眼珠子咕嚕嚕地,拼命地給高云清使眼神,高云清便是無聲一笑,大袖一拂,散去了封印。
許平安吐出一口憋在嘴里的一口氣,堆起燦爛的笑容,豎起大拇指:
“老哥,厲害!你這要是想殺人滅口,都不帶弄出一絲動靜的。”
高云清淡淡道:“我要想弄死你,你都到不了我跟前,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許平安神色一滯,然后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大半夜的站在這里干什么?”
高云清沒好氣道:“你大半夜地到處溜達什么?”
許平安:“睡不著。”
高云清眼睛一亮:“又在想你的大道?”
“嗯!”
“有什么新想法?”
許平安無奈道:“哪里會那么容易?”
高云清不說話了,臉上閃過了一絲失望。
許平安偷偷察言觀色,發現高云清的情緒不是很好。便不敢再像之前胡言亂語。兩個人都不說話。突然高云清取出了一壇子久,然后坐在了地上:
“陪我喝點兒。”
許平安點點頭,坐在了高云清的對面。高云清拎著酒壇子喝了一口,然后將酒壇子往許平安身前一遞。
許平安接過了酒壇子也喝了一口,然后又遞還給高云清。兩個人也不說話,就這樣你一口,我一口,喝了半壇子,高云清才開口道:
“你有沒有想過,一旦宗門靈脈化龍飛走,你怎么辦?”
許平安將胸脯一挺:“這有什么好想的?跟著宗門走就是了。我生是太清宗的人,死是太清宗的鬼。”
高云清的臉上現出了滿意之色。上下打量著許平安:“你現在什么修為了?”
許平安一臉警惕地雙臂抱胸:“不準你用神識查看我,我是女孩子。”
高云清哭笑不得:“靈力化液了吧?”
許平安想撒謊,又害怕對方用神識探查自己,最后沮喪地點頭:“嗯!”
高云清神色更喜:“也開辟識海了吧?”
許平安張了張嘴,最終無奈點頭:“嗯!”
“好!你很好!”高云清欣賞地看著許平安:“我們兩個也算是知己了,送你一點兒東西,祝賀你開辟識海。”
高云清從儲物戒指中去出一個玉盒,遞給了徐平安。許平安興奮地接過來。這可是大佬給的東西,差不了。打開玉盒,里面放著一疊巴掌大的樹葉。
不認識!
“老哥,這是什么樹葉?”
“這是苦蒲葉。是針對識海的修煉寶物。這里有十片,你每次修煉的時候,剪下十分之一放在口中含著就可以了。”
“多謝老哥。”
許平安心中大喜,自己今夜冒險來內門的目的之一,就是想和爹娘要一些宗門貢獻點,去兌換一些針對靈識修煉的資源。
沒有想到,這就有人送了!
心中一動,將玉盒收了起來,期待地看著對面的高云清:“老哥,我修煉上有些問題,能請教你嗎?”
“你說!”面對許平安這個他心中的天才,好為人師的屬性一下子就被激活了。
許平安心中便是一喜:“我對《以氣御劍術》有著不懂的地方……”
一個時辰后。
高云清看著垂目坐在自己對面,陷入思索中的許平安,再想到宗門那些私心重的長老,紈绔的小輩,不由嘆了一口氣。
“唉……”
許平安被這一聲嘆息驚動,看向了對面的高云清:“老哥,你怎么了?有煩心事兒?”
高云清看向許平安:“領悟得怎么樣?”
許平安面現感激道:“老哥厲害,聽你講解,一切問題都豁然開朗。老哥,我修為低,本事小,幫不了你什么。不過倒是可以當一個優秀的聽眾。把你的煩心事兒說說吧,說出來,感覺總會好一些,別總憋自己自己心里。”
“也沒有什么。只是年紀大了……你別看我長得年輕,實際上我的年齡很大了,我有很多兄弟姐妹,又有許多晚輩。但每個兄弟姐妹都有私心,每個小輩也不爭氣,甚至有些小輩就是廢物,一想到這些,難免心情不好。”
許平安不以為意地搖搖頭:“這不算什么吧?是人就有私心,至于廢物哪里沒有?沒有必要給自己壓力,讓自己精神內耗!”
高云清感慨地看著許平安:“像你這樣優秀的孩子,你長輩一定以你為榮吧!”
許平安的腦海中不由閃現出父母一向對自己的態度,心中溫暖:“我在是別人眼中廢物的時候,我爹娘也一直以我為榮!”
高云清詫異道:“你還有是別人眼中廢物的時候?”
“怎么沒有啊!我之前一心求索新的大道,荒廢了修煉,在別人的眼中那就是實打實的廢物。”
高云清想起許平安說起的那條新的大道,神色間更加感慨:“你這個年紀,能夠對大道有著如此深的領悟,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像你這個年紀的小輩,一個個紈绔跋扈,修為低劣,卻行事張狂。如果我的那些小輩能夠有你十分之一的優秀,我都要笑醒!”
許平安臉不紅地安慰道:“兒孫自有兒孫福,不為兒孫做馬牛。再說了,怎么活著都是一輩子,你又何必將自己的意愿強加在小輩的身上?
這樣,你也不舒服,那些小輩也不舒服。”
高云清拎起酒壇子又喝了一口,臉上依舊帶著郁郁之色,將酒壇子遞給了徐平安。許平安接過喝了一口,然后放下了酒壇子,看著高云清:
“你這酒……”
高云清笑道:“這酒溫和,效果要有一段時間才慢慢激發出來,正適合你的境界。你現在修煉煉化吧,我為你護法。”
許平安當即垂目,運轉《太清寶典》修煉了起來。心中卻在琢磨著。
“這老哥修為手段驚人,又有著這等寶酒,而且還不當回事兒給自己喝。他恐怕不是什么長老的兒子,本身就應該是長老。
就是不知道是哪位長老!”
高云清感覺到許平安修煉流露出來的氣息,眉毛微動。
“她修煉的是《太清寶典》,這可不是尋常弟子能夠修煉的。這丫頭的長輩應該不簡單。有著很大的可能是宗門長老。
就是不知道是哪位長老!”
半個多時辰后。
許平安睜開了眼睛,眼中驚喜。
自己的修為又提升了不少,便是識海內的靈識都增加了不少。
“丫頭。”高云清越看許平安越是喜愛:“拜我為師吧!”
許平安不樂意了:“你這人怎么這樣啊?上次就是這樣。我一直把你當老哥,你一直想當我師父,你這人怎么這么不著調啊!看到好東西就想放進自己兜里,你這人品有問題……”
高云清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了一個酒壇子:“我們剛才喝的酒是百花釀,效果你也知道了。這壇子酒是百花精釀。效果是百花釀的百倍,一次只喝一錢,就能抵得上你方才的收獲,想要嗎?”
許平安雙手接過了那壇子酒,一邊收進儲物戒指,一邊真誠道:“對不起,方才我說話大聲了!”
高云清:“……”
許平安:“不過我還是習慣一個人,拜師的事兒就算了!”
高云清:“那把酒還給我。”
許平安又把那半壇子百花釀抱在了懷里:“都放進自己兜里的東西怎么可能還?那是我憑本事得到的。”
高云清被氣笑了:“滾吧!”
然后大袖一揮,許平安一陣恍惚,便發現自己站在了方才被抓走的地方。低頭看了看抱在懷里的半壇子百花釀。
“嘿嘿……”
將壇子收進了儲物戒指,轉身向著外門的方向走去。
不去爹娘那里了。
天都快亮了,得趕緊回去,免得被人看見,捅到執法殿。柳眉可是憋著勁兒找自己麻煩呢!
來到了大河邊兒的樹林里,又啪啪啪地釋放隱匿符和斂息符,然后御劍升空,向著大河對岸飛去。
老哥的本事不是蓋的,真厲害。就隨便指點了一下自己,自己這御劍的水平蹭蹭地長!
飛過了大河,許平安不再那么小心翼翼,猛然提速,向著符山飛去。
悄默聲地回到了自己的竹樓沒一會兒,天邊便開始亮出了一線蒙蒙的光。
許平安先是喝了一口地靈液,然后取出了一片苦蒲葉,剪下來十分之一,含在口中,便出門來到了半山湖畔。
一個身影已經在那里修煉,正是李劍英。她的目光閃爍了一下,不過還是沒有去管李劍英,盤膝坐在湖畔草地上,手握靈石運轉《太清寶典》。
幾息之后,萬鉅四個人也來了。盤膝坐在許平安的身側,吞入丹藥,手握靈石開始修煉。
他們這些人就沒有節省的念頭,有資源就可著資源用。爹娘給了那么多的靈石,干嘛不用?
實際上他們手握靈石這種修煉方法真的非常奢侈,太清宗的弟子就沒有這么奢侈的。就沒有人手握靈石修煉的,都是用靈石去購買丹藥,吞服丹藥來修煉。即便是如此,大多數修士都缺少丹藥。
一個時辰左右,許平安五個人都緩緩結束了修煉。許平安現在是真在念高云清的好。
這苦蒲葉效果是真的好,他感覺只要每次修煉都用這苦蒲葉,大概十天的時間,自己就能夠將靈識修煉到圓滿狀態。
當然這里也有地靈液和靈石的功效。
許平安五個人起身,不約而同地走向修煉到尾聲的李劍英。不僅是許平安,萬鉅四個人也都是第一次當長輩,把李劍英當成了寶。
“呼……”
李劍英收勢之后,口中喚著師父,師叔和師姑,向五個人施禮。萬鉅四個人眉開眼笑。
萬鉅:“小英子,你的努力師叔看到了,堅持住。你知道師叔我是怎么修煉到煉氣期四重的嗎?全是師叔努力的結果。”
顧肖:“小英子,人和人是不同的,師叔我雖然不太努力,甚至可以說不努力。那是因為師叔我的資質天賦高。你沒師叔我這個天賦,所以你不要和師叔我學,多學學你萬師叔,笨鳥先飛嘛!”
萬鉅:“我可去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