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鹿是一支處于困境中的球隊。
他們陣中不乏天賦不錯的球員，也有看似值得期待的建隊核心，可當他們被組合到一起，卻始終難以凝聚成穩定的戰斗力。
球隊內線陣容堪稱深厚：安德烈·博古特、丹·加祖里奇、查理·維蘭紐瓦，再加上今年選中的六號秀杰夫·格林。然而從實戰效果看，這些球員似乎更適應國際籃聯的規則體系——他們技術細膩、球風靈活，但在這個依然強調內線必須像鐵血真漢子那樣硬鑿吸引包夾的時代，他們之中沒有誰能夠真正在內線站穩腳跟。
缺乏那種能在禁區翻江倒海的鐵血真漢子，是這支球隊難以突破瓶頸的關鍵所在。
“你就是那個‘頭條先生’？”
這又是從哪冒出來的新外號？
當雄鹿隊的頭號球星邁克爾·里德走到徐凌面前，開口就是這么一句，讓徐凌一時語塞。
仔細想想，他大學打了一年，也就得了個“終結者”的稱號。這才進NBA半個月，頭銜倒是一籮筐：六千萬先生、主（以及各種衍生梗），現在又來個讓人摸不著頭腦的頭條先生。
好吧，他承認最近是沒少上新聞，但也不至于吧？
“有事？”徐凌淡淡地問。
里德卻端起了老將的架子：“菜鳥，對前輩得有點禮貌。你還沒自我介紹。”
“你看我像那種講禮貌的人嗎？”徐凌故意擺出一副傲慢樣，其實只是想開個玩笑。
“好小子，算你狠！”里德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徐凌扭頭看向一旁沉默的保羅·加索爾，略帶自嘲地問：“我是不是又成功給人留下壞印象了？”
加索爾聞言，臉上反而浮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你覺得現在聯盟里，除了孟菲斯，還有哪個人對你印象好么？”
大多數圈外人根本接觸不到內幕，就連很多球員，除非有直接消息來源，否則也只能靠媒體報道拼湊印象。而最近圍繞徐凌的都是些什么新聞？先是那個離譜的更衣室斗毆謠言，再加上徐凌自己賽季初編的“孟菲斯三棍客”故事，反而被不少人拿來反咬，說什么“沒經歷過怎么能編出這么勁爆的故事”。
隨后，就是徐凌徹底撕破臉，在場上場下公開指責魯迪·蓋伊，下半場更是讓球隊直接將其雪藏；再加上賽后發布會上那句“感謝他沒上場”，讓整場公眾眼里的內訌大戲達到高潮。
如今蓋伊“被自愿”進入傷病名單，灰熊明確表示要交易他——就連早在上賽季就徘徊在交易流言中的加索爾，也被外界一并算在徐凌的頭上，仿佛全隊都已屈服于他一人的意志。
耐克系的媒體根本無需捏造事實，只需輕輕煽動、表達對蓋伊的同情，就足以掀起輿論的浪潮。
而這種情緒，正悄然蔓延至整個聯盟。
徐凌還是很在乎形象的，雖說他的模板是科比，但沒必要在形象上也往科比那里靠。
“以前我沒得選，”徐凌對加索爾說，“但現在我想做個好人。”
加索爾笑了，他越來越能感覺到徐凌這個人的妙處了，“你去找邁克爾·里德說吧，看他讓不讓你做好人。”
徐凌同樣笑了起來，因為加索爾八九不離十地與他對上了《無間道》的經典臺詞。
正好，徐凌和加索爾說笑的畫面被拍到。
TNT的凱文·哈蘭不禁說：“外界盛傳伊萊和保羅在更衣室里發生了肢體沖突，但是你看看他們現在的樣子，誰敢相信他們仇視彼此？”
哈蘭的搭檔道格·柯林斯打趣道：“那么魯迪·蓋伊怎么說？”
閑聊之后，比賽很快開始。
博格特贏得跳球，很快，球權就交到了邁克爾·里德手中。這位雄鹿頭牌面對徐凌的防守，沒有絲毫猶豫，他一個簡潔的雙重試探步，接一個迅捷的體前變向，里德利用老道的經驗搶出半個身位，隨即根本不管徐凌已然極快的補位，直接干拔跳投。
“唰！”
里德落地，回防前不忘對徐凌說：“是時候給你立一立規矩了！”
徐凌抿了抿嘴，沒有任何表示，只是默默跑向前場。
凱爾·洛瑞眼里只有徐凌，他知道經過剛才的那個回合，這位小爺肯定是要找回場子的。
果然，徐凌無球跑動，借掩護切出，接到洛瑞的傳球。里德迅速撲上，但徐凌接球的瞬間沒有絲毫停頓，仿佛早已預判到他的動向，直接順步突破！
一步！
僅僅一步，徐凌就用爆發力搶占了身位優勢，肩部頂著里德，油漆區外拋投打板得分。
“謝謝你，我第一次知道三流明星也可以在聯盟中立規矩。”
既然已經明確兩人的不友好初遇，那就沒有必要再去假裝友好。
感謝LOGO男，偽裝這個詞，乃至這個行為，將成為徐凌未來一段時間里最厭惡的事物。他可能再也看不進去諜戰片之類的影視劇了。
里德氣急，想要拿球卻被徐凌貼死。
雄鹿磨蹭半天只好把球給內線的博格特單打。
博格特單打不中，加索爾再次把球傳給徐凌。
里德憤怒地全場領防，只是，考慮到他那糟糕的防守，擺出這般姿態讓人有些忍俊不禁。
如果不是隊友沒有及時快下，徐凌早就擺脫里德帶動快攻了，如今只是和他磨蹭到前場，突然一個變奏加速，就把人突破，博古特見狀急忙收縮協防。
就在所有人以為徐凌要強起挑戰博古特時，徐凌卻在一個極小的空間內，單手將球往后一送，精準地塞到了保羅·加索爾手中。加索爾輕松放籃得分。
徐凌無視了博古特，并且不打算放過里德：“雖然我不打算遵守你的規矩，但我很有興趣知道像你這樣的三流明星打算給我立什么規矩？”
只見里德將球狠狠一砸，向徐凌走去，就要生事。
就近的裁判急忙過來擋在兩人中間。
場面一時間好不熱鬧。
聯邦快遞球館的球迷紛紛發出噓聲支援他們的主。
無論外界如何扭曲徐凌的形象，無論在輿論中，徐凌是個多么可惡的惡霸，這都不影響灰熊隊球迷張開雙手擁抱他。
他們不想回到魯迪·蓋伊的時代，那個平庸，無能，等待加索爾被交易，然后祈禱蓋伊蛻變成麥迪，或者等待下一個救世主的時代。
徹底被徐凌擾亂情緒的里德只想在進攻端找回場子，卻是不做其他動作，拿球就在徐凌的頭上干拔。
徐凌跳起干擾，這一球自然打鐵不進。
長籃板彈出來，徐凌轉身接住。
“如果你有種，就跟我打到底！”
里德頗有幾分氣急敗壞的樣子。
徐凌輕笑一聲，來到前場，伸出手示意眾人拉開。
一個小半場瞬間清空。
球迷們意識到要發生什么，開始起立歡呼。
“伊萊示意拉開，他要和里德一對一！”
“邁克爾·里德不以防守見長，但你不能低估任何一個NBA球員的防守，尤其是像里德這樣的球員，沒有誰比他更擅長進攻了！”
解說員說著，徐凌面對里德的防守，連續快速的交叉運球，節奏忽快忽慢。里德全神貫注，不敢有絲毫怠慢。
突然，徐凌一個極大幅度的體前變向，身體重心壓得極低，眼看就要從右側強突！里德急忙側滑步封堵。但就在里德重心移動的剎那，徐凌卻用一個違背物理定律般的急停，將球猛地拉回，后撤步，騰出巨大的空間，從容躍起！
里德再想撲上來封蓋，已是徒勞。
“唰！”
這一球不僅打得現場觀眾尖叫不已，更是讓雄鹿隊主動請求暫停。
聯邦快遞論壇球館的豪華包廂里，氣氛與樓下喧囂的賽場截然不同。這里隔音極好，將球迷的歡呼過濾成一種沉悶的背景噪音。
邁克爾·海斯利站在單向玻璃窗前，手里端著一杯俱樂部免費提供的廉價蘇打水，看見全場滿座，再看到灰熊隊的1號的受歡迎程度，滿是算計的雙眼露出感懷的笑容：“今晚開局不錯。”
杰里·韋斯特坐在他身旁，沉默以對。
兩人之間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心照不宣的安靜。
這是海斯利聰明的地方，也是他當年能請動韋斯特出山的代價。
他承諾絕不干涉籃球運營，絕不對韋斯特的工作指手畫腳，更不會朝他發火。
“我已經看過財報了，新賽季的上座率看起來比上賽季好得多，尤其是.”海斯利笑道，“當我們成為全國的焦點之后——看來，贏球，嗯，換種說法吧贏球的方式，比一個和氣融融的更衣室更能賣票。”
海斯利沒有看韋斯特，似乎不需要對方回答，他沒有直接問球隊的近況，沒有問徐凌，更沒有問蓋伊，而是繞了一個彎，從他最關心的事情——關注度和票房——切入。
“短期來看，沖突確實能刺激眼球。”韋斯特謹慎地回應，努力保持著一位專業人士的鎮定，“但長期的成功，依然需要穩定。”
“穩定？”海斯利輕輕笑了一下，“杰里，自從我買下這支球隊以來，最‘穩定’的就是虧損和無人問津。現在，外面終于因為我們的球隊吵翻天了。所有的體育頻道都在討論灰熊隊，而不是無視我們。這本身就是一種資產。”
韋斯特不置可否，他不喜歡這種被矚目的感覺，他不喜歡這種人為制造的喧囂，他不喜歡被全國關注，他更不喜歡他們被關注的原因是所謂的內部丑聞。
當韋斯特還在洛杉磯的時候，他曾一度被球隊的丑聞刺激到想要自殺，因為杰里·巴斯不顧他的強烈反對，聽從了準女婿菲爾·杰克遜的建議，引進了彼時心思根本不在打球上的丹尼斯·羅德曼，湖人隨即從一支看起來無法在奧尼爾時代取得成功的球隊變成了名副其實得馬戲團，羅德曼是那個逗所有人笑的小丑，他丑化自己，也丑化球隊，韋斯特當時不止一次地告訴妻子，總有一天，他會因為這些該死的恥辱永遠離開他們。
現在，他的球隊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雖然徐凌的問題遠沒有羅德曼那么嚴重，但這絕不是一個值得鼓勵的傾向。
可是，海斯利卻喜歡這種成為主角的感覺。
“那個孩子.伊萊。他惹事的本事，和他打球的本事一樣大。”海斯利的聲音壓低了些，仿佛只是在分享自己的想法，“但從生意的角度講，我現在看到的，是一筆正在吸引所有眼球的核心資產，和一筆.”這位以吝嗇而聞名華爾街的億萬富翁露出貪婪的笑容，“正在迅速成為不良資產的負累。”
他并不需要說出魯迪·蓋伊的名字，韋斯特就知道他在說什么。
“我只是希望，我們能確保我們的核心資產持續增值，并為整個球隊帶來最大的回報。”海斯利最后說道，“至于那些已經開始損耗整體價值的部分我相信你會用最專業的方式進行止損。”
說完，灰熊隊的老板便重新將目光投向球場。
但韋斯特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份無聲的壓力。
海斯利不需要咆哮，他只需要提醒你他最關心什么——關注度、票房、資產價值。
“這需要時間。”
韋斯特回答道。
“我們有時間。”海斯利隨意地說，“但是別讓那個孩子等急了。”
“不會。他已經得到他想要的了。”
而今晚的比賽，也得到了灰熊隊最想要的結果。
雄鹿是一個奇怪的對手，他們有內線，但他們的贏球鑰匙握在外線手上，一旦外線火力群爆發出強橫的攻勢，就可以把任何球隊打得落花流水，反之，他們可能也打不過任何球隊。
小球時代證明，投籃確實可以殺死比賽，但你需要高效的投籃，正確的投籃，正正相得從而創造出的一個適合投籃的比賽環境。
這種條件在當代不具備，所以雄鹿隊在多數的夜晚中不具備殺死比賽的能力。
今晚尤其如此。
邁克爾·里德大量出手卻效率低下，徐凌除了開局連續單打他之外，其他時候還是以整體為主，內外結合，最終全場砍下25分7籃板7助攻，帶隊以101比88戰勝雄鹿。
賽后，他走到場邊，TNT的記者照例迎了上來。
“伊萊，恭喜你們取得兩連勝，你感覺如何？”
“不錯。贏球總是比輸球的感覺好。”
“魯迪·蓋伊因傷缺陣，你認為這對球隊產生了什么影響？”
徐凌心里清楚，最后一個問題才是記者真正想問的。他笑了笑：“我就說說正面影響吧，我們的進攻選擇正常了許多。”
記者緊追不舍：“那么，你預計他何時能回歸？你們之間的問題解決了嗎？”
“他的回歸時間表你得去問醫生。”徐凌頓了頓，“至于我們之間的問題？球隊找到了贏球的辦法，這對我來說就是唯一需要被解決的問題。”
眼看徐凌滴水不漏，記者拋出了最后一個試圖挑起事端的問題：“好吧，那.蓋伊的缺陣，難道就沒有任何負面影響嗎？”
徐凌看向鏡頭，露出了一個近乎無辜的微笑：
“更衣室的柜子空了一個，這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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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疑問，他是我們所見過的最偉大的進攻力量之一。確實，他在比賽各方面的技能水平可能是自喬丹以來最先進的。但并非所有人都認為他是比賽中的最佳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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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孟菲斯，徐凌用一場公開的清洗和一場輕松的勝利，宣告了主的時代正式來臨。對陣雄鹿，伊萊不僅在個人對決中完勝對手頭牌邁克爾·里德，更用一句關于“更衣室空柜子”的嘲諷，為魯迪·蓋伊的灰熊生涯釘上了最后一顆釘子。如今的灰熊隊，正以一種近乎殘酷的決絕向前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