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瑾回到家里,第一時間去見了虞常河。
簡單交代了昨夜和今早宮里的事,又吩咐底下人,這幾日看管好門戶,無論主子下人,沒有要事盡量少出門。
宣睦那邊,用的是皇帝近期以剿匪之名提前派出去的三千禁軍,攔擊趙王的兩萬叛軍,打的是一場以少勝多之戰。
他實戰經驗豐富,又是有備而來。
先沒有打草驚蛇,在對方行軍歇息途中,帶著選出的十幾名精銳,潛入叛軍隊伍,刺殺了主帥,且將趙王秘密派過去監軍的梁恒也傷了。
趙王這支隊伍,本就是第一次參與實戰,平時軍備充足,訓練得再是兵強馬壯,頭次急行軍上戰場本就沒有經驗,再見主帥暴斃,人心不齊,氣勢就先去了一半。
后面,宣睦又選在天險之地設伏。
兩次交鋒之后,兩萬人只剩下區區五千不到,并且毫無戰力。
最后一戰,甚至沒怎么打,這些人就自主降了,并且臨陣倒戈,幫助擒拿了梁恒。
等宣睦掃尾完畢凱旋,已經又是六日之后。
這期間,所有參與趙王謀逆案的官員,都被順藤摸瓜連根拔起。
“這連續幾天,每天都有府邸被陸續查抄,真是造孽。”華氏出不了門,卻絲毫不耽誤她消息靈通,并且時不時就帶過來和虞瑾分享,“這些人,怎么就不能安分些?是好日子過久了,心里不舒坦?”
“好端端的,去爭什么從龍之功?”
“雖說因果報應,陛下明察秋毫,他們哪一家都敗落的不冤,家中婦孺到底還是遭了無妄之災了。”
涉及謀逆這樣的重罪,主犯抄家滅族,甚至連坐親朋,自古律法都如此。
至于從犯和一些其他原因卷入其中的,罷官入獄,或是驅逐流放……
可是一旦頂梁柱倒了,往往這整個家族也要就此敗落。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縱然家中女眷幼童并不知情,可是這樣的重罪,若不殺雞儆猴……輕拿輕放之后,豈不是人人效仿?這世道就整個跟著亂了。”虞瑾雖也覺得那些全然被家里男人連累的婦孺老弱們無辜,卻能理解這連坐之刑。
若是犯罪成本太低,只會縱容某些人鋌而走險。
不是人人都克己復禮,有足夠自制力的,這時候就要靠著血腥殺戮去震懾。
懲罰機制,只要是在規則之內運行,她就不覺得有問題。
但見華氏依舊一副唏噓模樣,她勉為其難,又開解兩句:“二嬸你換個角度想想,那些個大人們風光時,他的一家老小,也都是跟著享受榮光富貴的,福禍相依罷了。”
道理是這個道理,就是那些下獄甚至被牽連問斬的婦人里頭,就有華氏熟悉的。
華氏本就是個感性之人,一時半會兒,心里還是有些不得勁。
虞瑾突然想到什么,問她:“對了,忠勇侯府陛下是如何處置的?”
虞瑾剛回來那會兒,一家子圍著她問了不少事。
提起呂呈被趙王拉攏去謀反了,難免追問原因,虞瑾也大概說了,華氏當時就驚掉下巴,再然后……
眼睛就亮了。
這幾天,她著重盯著忠勇侯府打聽內幕。
華氏注意力瞬間被轉移,一拍大腿:“這我還真特意托人打聽了,你說的沒錯,那個姓呂的就是吃太飽,好好的日子過夠了。”
隨后,華氏口沫橫飛,將打探到的詳情分享出來。
“得知呂呈卷入謀逆案,呂老侯爺當天就拖著病體進宮請罪。”
“由于呂呈下獄后一直三緘其口,一個字不說,皇帝格外開恩,叫老侯爺去牢里見了他。”
“姓呂的看到風燭殘年的老侯爺,估摸著才有幾分愧疚,然后老侯爺就問出來了……”
“他跟那個趙王妃,其實沒什么。”
“就二十多年前,他少年意氣,出外闖蕩了一陣,剛好路遇那位進京。”
“當時瞧著女子落魄又柔弱,他就順路把人帶進了京都。”
虞瑾忍不住打斷:“他對那位趙王妃一見鐘情了?”
“我聽說那位進京后,是過了三年左右才嫁給了趙王,他要真有那意思,何不早早提親?”
“哦!那位志不在此,本就是有備而來,謀算著嫁入大胤皇室,以謀大事的。”
“他應該是被拒絕了吧?”
“所以,他是愛而不得,以至于終成執念?”
“哪有?”華氏白眼翻上天,一副你怎么這么沒點想象力的模樣,“聽那意思,實則他一開始對那位也沒什么想法,把人帶進京,也就是順手的事。”
“可是,后來那位嫁了趙王,兩人恨海情天,愛恨糾纏的事鬧得沸沸揚揚……”
“姓呂的約莫那時才起的心思。”
虞瑾:……
不是!他還真是腦子有病啊?
這是什么心態?別人碗里的飯就是香,別人被窩里的媳婦兒,才是最好的?
華氏難得看虞瑾也有跟不上自己思路的時候,更加繪聲繪色。
“不過,他應該也知道自己的心思齷齪,且兩人各自都已婚嫁,壓根不可能,倒也沒做什么出格的事。”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不過,他夫人聽說這事后,特意跑去牢里甩了他一巴掌。”
“呂夫人說,她一直知道姓呂的這些年心里存著別的女人。”
“本來兩人也只是因著門當戶對才結的親,發現姓呂的心里有人,她也就收起別的心思,只按部就班過日子。”
“誰曾想,姓呂的這么癲,惦記的會是趙王妃,且還為了個跟他啥關系沒有的女人,主動跳上趙王謀逆的賊船。”
“呂老侯爺主動請罪,交還了呂家的爵位。”
“陛下也就順水推舟,將他一家貶為庶人,打發出京了。”
“呂夫人娘家也受牽連,兄長遭了貶謫。”
“不過算下來,陛下對他們一家已經格外開恩了。”
呂家上下,屬實遭了無妄之災,華氏罵了呂呈一通,又忍不住和虞瑾探討:“都那么多年了,而且他倆之間本來也沒發生過點啥,你說……這姓呂的到底圖啥?”
虞瑾想了想:“我建議陛下派人去晟國提親的初衷,對外的說法,是將那位昭華長公主騙回來,任由我們處置。”
“呂呈大概信以為真,他以為那位被迎回,就是死路一條。”
“他助力趙王逼宮謀逆,趙王坐上天子之位,他的心上人就不用死了。”
“他大概還覺得自己這樣默默無聞的犧牲,很偉大,很深情吧。”
華氏:……
豁出身家性命,只為替心上人掃除危險,呂呈這做法可算是愛到極致了,可華氏非但不感動,反而越想越是覺得他腦子有病。
他要真和那位有一腿,還算了,這一廂情愿的,還連累全家?
虞瑾看穿她心思,唇角笑意也淡了些許:“歸根結底還是那句話,他吃太飽了。”
“這種人,出生就在勛貴之家,衣食無憂。”
“稍微長大一些,祖父父親又提前替他鋪好了路。”
“等長大成人了,妻子門當戶對,天作之合,他順理成章娶妻生子,入仕了也是仗著家族庇蔭,一帆風順。”
“就是過得太順了,就想給自己找點事。”
“哪怕是自己給自己杜撰一段愛而不得的苦情話本子,他大概才覺得跌宕之余,他這人生才算有滋有味了。”
“好在他只是吃飽了撐的,一廂情愿把心思都藏在心里,也好在,他是最近這幾年才領任了禁軍統領一職……”
“否則,以那位昭華長公主的作風,早就主動利用他對陛下不利了。”
得虧這呂呈,發跡是在昭華離京后多年,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是啊!幸好幸好……”華氏不由的打了個寒戰。
虞瑾道:“陛下對他家,也算網開一面了。他老人家年紀大了,當初追隨他打天下的老臣,陸續離世,已經沒剩幾個,他對忠勇侯多少還是與旁人不同的。”
奪爵罷官了也好,就呂呈這種人,也不合適繼承爵位,統領整個家族。
就叫他為了他自己杜撰出來的絕美愛情殉葬去吧。
京城里風聲鶴唳,數日后,趙王聯合曹凜、呂呈等人逼宮謀逆,等等罪名已經查證坐實。
只是涉案人員和府邸眾多,還需要進一步復核卷宗,后續還要忙很長一段時間。
但總算,塵埃落定。
就在所有人都松一口氣的同時,宣睦回京的次日早朝,又砸下一道驚雷。
他親自出面告發英國公府,指證英國公夫人滕氏,里通外敵,殘害忠良,于四十四年前坑害了大澤城十萬軍民百姓的惡行。
并且,死不悔改,近期還與大晟細作有所勾連動作!
二更。
現實比小說更狗血,嗯,男主出差,回來開團之間,灑一桶狗血,熱熱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