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控，對于老江湖們來說是一個極其珍貴的詞。
甚至越是所謀者大，珍貴程度就越高。
直接出手殺黑醫，固然可以幫助測試季豐和未見之丘，但干掉一個可以批量制造“解藥”的選手，本質上確實是有點兒資源浪費的。
尤其眼前形勢不明，可以自由出入有火和無火的未見之丘，堪稱一個相當有利的條件。
但那樣的一個安迪爾，對于躲著不見的死亡天使來說，威脅指數是不是有點兒太高了？
對付前來說，做那個決定時面臨著兩個選擇。
一是把黑醫榨盡最后一滴油，利用解藥制造出的便利兩邊穿梭，徐徐圖之，以一己之力把“至暗之夜”相關給查清楚。
二是主動放棄這一點，換取一份對季豐老哥的測試，外加故人對于當前形勢的信心，增加他們前來分享“至暗之夜”秘密的概率。
雖然目前為止，倉庫還沒有給出任何有關時間緊迫的提醒，但一番評估后，在付前看來后者依舊是個更好的選擇。
以往那么多次任務經歷都證明了，倉庫一向不會給什么公費旅游的時間，徐徐圖之實在是個過分美好的想法。
而現在看上去果然如此，至暗之夜就在今天。
當然了，前面兩個選項都不奏效的情況下，理論上還保留一種任務完成可能，那就是直接再跑到門后開無雙。
只不過對付前來說，那從來都是最后的選項。
你看這會兒不就有收獲了——
“那邊有人一直在關注我們。”
意識到自身的出現有不小的受邀請成分，阿卡莎再一次沉默。
然而付前卻是很享受夜生活的樣子，不僅機密要事隨口閑聊，甚至開始關注起夜店的人文。
剛才趕人的過程實在太絲滑，并沒有激起什么波瀾。
問題是付前二人的造型也實在太扎眼，終究還是難以在燈光下低調。
“霍勒，水晶的熟人，我們一般稱呼他灰燼使者。”
甚至隨著他隨口一說，阿卡莎也不再沉默。
幽幽一嘆間，她的目光更是都沒有搜尋一下，儼然早已經注意到付前說的情況，甚至是當事人的身份。
水晶的熟人？意思是偏正義陣營那一派了？
付前一時心中感嘆，毫不避諱地打量著吧臺角落里一個身影。
胡子拉碴，眉頭緊皺，眼神憂郁，配上那一口一杯的苦酒，倒確實是十分經典的超級英雄形象，少說也是主角團級別。
“不過他脾氣比較古怪，跟大部分人關系都不太好，幾乎只有先知能使喚動他。”
阿卡莎適時跟上的旁白，聽上去都是如此應景。
包括這會兒望過去時，對方也是毫不避諱地回望一眼，目光沉寂又有狠辣。
可惜……灰燼使者？
付前表示并不是很喜歡這個名頭。
別忘了此次收容物的名稱可是叫灰床，聽著就有點兒不吉利——咚！
甚至好像已經在不吉利了。
隨著一瓶只剩一半的酒敲在桌上，兩人談論的對象赫然已經是迎著目光，徑直走到了一旁。
“背后議論人是不禮貌的。”
態度也確實不怎么友善，未經同意就直接一屁股坐下，又倒了一杯。
甚至興師問罪間，都仿佛在望著無窮遠處，懶得往這邊多看一眼。
“同意，像我們剛才就是在當面議論。”
不過對于他的說法，付前一時還是深表同意，甚至拿自己和阿卡莎做例子。
雖然臉上多有溝壑，發須也有幾分灰白，但還是能看出來年輕的時候形容偉岸。
周圍陷入短暫沉默，而付前打量著主動坐過來的灰燼使者，再次表示很有正派角色風范。
“你……看著有點兒面生。”
而付前的附和，似乎也讓霍勒從酒精的沉醉間短暫脫離。
終于轉頭來盯著付前，沒什么情緒地點評一句。
“有沒有可能是觀察角度的問題？再仔細看看。”
對此付前只是細心提供了建議，表示旁光看人可能不那么準確。
“真巧哦，居然會在這邊遇到。”
交流氛圍一時有些熱烈，坐在付前邊上的阿卡莎，自然也是身處旁光的觀察下，懶洋洋地打了個招呼。
“沒那么巧，我最近一直都在這，記得不要把頭發掉到我的酒里。”
可惜看上去這位形象混得實在不咋好，霍勒閣下那一刻已經不止皮笑肉不笑，而是毫不掩飾看到臟東西的感覺。
作為老江湖，阿卡莎自然不會被簡單嗆一句就惱火，一時間只是笑容不減，沒有吭聲。
“那個外鄉人，我想起來了……你換了身衣服。”
只可惜甚至沒有理會她的表情管理，下一刻霍勒目光就轉回付前臉上，表示被勾起了些許回憶。
就說嘛，脾氣古怪是一回事，阿卡莎既然提到袁方能夠使喚動他，而上次的事件又是如此嚴重，霍勒應該不至于和領主一樣缺席行動，大概率見過自己才對。
“是啊，我覺得穿這身來喝酒比較亮眼一些。”
而對于霍勒的點評，付前低頭打量了一眼，笑瞇瞇地解釋道。
這可不是瞎說，這一身鏡甲在燈光下的效果，屬實不是所謂的夜店戰服可以碰瓷，一不小心就要領嗨全場。
“不過很遺憾我好像沒想起你來，你當時是躲在外面哪里嗎？”
就是有時候太誠實了好像也不好，轉折幾乎是無縫銜接，付前繼續表示對方的臉對自己來說反而很陌生。
這同樣也是真的，上次人手實在是有點兒豐富，分散埋伏的時候，有些人自己是真沒見到臉。
措辭到底是有些尖銳了，霍勒閣下那一刻眼神驟然凌厲，感覺隨時可能會動起手來。
“對……就像現在躲在這里一樣。”
雖然效果并不持久，僅僅一個呼吸間，眼神就再次渾濁。
甚至沒有再關注付前出現在這里的動機，霍勒往嘴里又灌了一口酒，隨口自嘲。
很好，這個精氣神兒對味兒了。
那一刻付前完全沒覺得有什么問題，甚至深感經典。
“所以領主什么時候到？”
接著他很自然地看向阿卡莎，確認了一句。
來，攪動局勢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