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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妙手仁心】


更新時間:2025年09月23日  作者:上湯豆苗  分類: 歷史 | 架空歷史 | 上湯豆苗 | 相國在上 
183妙手仁心

183妙手仁心

江南之富首推蘇杭兩地,民間素有“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諺語。

大燕治下的蘇州城乃江蘇巡撫衙門駐地,而杭州則是浙江布政司和浙江巡撫兩處衙門的駐地。

歷經千年發展,如今的杭州可謂江南繁華富庶之首,一方面它是大運河的南端終點,乃江南漕糧、絲綢、茶葉和瓷器等貨物的集散地,另一方面則通過海運連通浙閩粵等地的沿海貿易,近些年出海商貿亦有所發展。

此外杭州還是江南絲織業的中心,手工作坊和商業鼎盛發達,更是江南文脈的傳承之地。

時至今日,杭州城占地方圓二十余里,城內常住居民超過七十萬人,如此規模自然魚龍混雜泥沙俱下,尤其是城北大兜路一帶,這里臨近運河碼頭,又是魚市、米市、紙市等交易地所在,素來吸引三教九流各種流動人口,其中不乏江洋大盜、流竄鹽梟和民間傳道之輩。

官府縱然知道這些情況,奈何人手不充足,無法做到嚴密的監管,久而久之也只能對這一片地區放任自流,僅僅維持面上的巡查。

賣魚橋東邊一片低矮擁擠的平房中,近幾天來了十幾名陌生男人,其中一人像是染了重病,這種情形在此地司空見慣,旁人也沒有興致探究他們的來歷。

正房之內,一名三旬男子躺在床上,面色一片蠟黃,眼中滿是怨毒之色。

“薛淮!”

他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恨不能將那個揚州同知扒皮抽筋。

“二爺,您先消消氣,郎中一會就來了。據說那郎中醫術很高明,要不是姚三那邊存著一份人情,只怕還請不動。”

旁邊一名相貌猙獰的漢子賠笑寬慰,謙卑的神情配合他的長相略顯詭異。

臥病在床的男子便是曾經的劉家二爺劉議。

將時間推回一個月前,在薛淮即將發動總攻的前夕,一輩子在陰謀中打滾的劉傅敏銳地意識到危險的到來,他讓劉議帶著暗中豢養的人手隱秘地離開揚州。

所謂狡兔三窟,以劉家數十年積累的財富和底蘊,劉議自然可以活得很安逸,但他終究放不下老父親和那么多親人,在原本可以悄無聲息潛逃的情況下,又悄悄折返想要查看情況,嘗試能否救出家人,結果被一隊負責搜查的漕軍撞上。

劉議靠著一群亡命徒的保護艱難逃離,但是不慎中了一箭,后續又染上風寒,險些便死在逃亡途中。

有人勸他暫時先往鄉野藏匿,劉議終于恢復理智,他果斷地否決這個提議,讓眾人護著他直接南下杭州。

他在這里可以得到及時的醫治,而且杭州屬于浙江布政司管轄,揚州的官差手伸不了那么長,這座大城足以讓他躲藏一段時間,等他傷勢痊愈重招舊部,再去給薛淮一個驚喜。

此刻聽到下屬郭會的感慨,劉議冷聲道:“那郎中收的診金很高?”

“這倒不是。”

郭會搖頭道:“我聽姚三說,那郎中有些古怪,最喜歡給窮人治病,只收一點點診金甚至干脆不收。若是草莽中人或者有權有勢之人找她求醫,只要……只要沒做過善事,便很難找到她的蹤跡。”

“裝神弄鬼,無非是蠱惑人心那套把戲。”

劉議咳了兩聲,譏諷道:“他怎知道窮人就一定是好人?那些無惡不作的青皮閑漢難道是富人?”

郭會干笑道:“嗐,誰說不是呢?只是這郎中的醫術確實厲害,即便她裝模作樣,依然有很多人找她治病。”

“是么?”

劉議緩緩坐起身靠在床頭,眼中浮現不解之色,問道:“他說到底不過是個郎中,難道此地權貴還找不到他?”

“這就是另外一樁奇事了。”

郭會想了想說道:“姚三說那郎中的身份很神秘,應該有些來頭,至今都沒有人見過她的真實長相,只知她是一個比較年輕的女子,不知她從何處習得如此高明的醫術,又有怎樣的靠山能夠將身份遮掩得如此嚴密。”

“女郎中?”

劉議算是見多識廣,但他只聽過京城皇宮里好像有幾位醫女,專門伺候后宮的貴人,從未聽說江南民間出了這樣一位女神醫。

郭會點頭道:“沒錯,就是女郎中,不過她是最近半年才出現的,二爺不知也很正常。”

劉議點了點頭,不再糾結郎中的秘密,轉而問道:“揚州這幾天有沒有消息傳回來?”

雖說薛淮以雷霆之勢查辦許觀瀾和劉傅等一眾主犯,但這些勢力在兩淮之地扎根數十年,哪有那么容易被肅清。

劉議南下逃亡的時候,便已經讓以前暗中豢養的大部分人手潛伏,那些只聽他號令的鹽梟更是早就藏匿起來,此外他還留下一些眼線盯著揚州城的動靜。

郭會斟酌字句回道:“二爺,老太爺、大爺、三爺和四爺都被關在揚州府衙的死牢,其余幾房也有人被官府捉拿,不過府衙那邊傳出風聲,那薛淮打算只問主犯,不會大肆株連。此外他準備對我們幾家分家析產,但是分到家產的族人都得繳納巨額的贖罪銀。”

“好,好狠!”

劉議面色猙獰,雙眼幾欲噴火,瞬間牽動他的傷勢,愈發疼得他那張臉如同惡鬼。

“二爺!別動怒!”

郭會連忙上前。

劉議擺了擺手,低聲問道:“薛淮身邊一般有多少人?”

時至今日,他很清楚不可能再從官面上扳倒薛淮,隨著許觀瀾等人鋃鐺下獄,朝中的大人物不會頂著天子的怒火解救劉家,像江蘇巡撫陳琰那種人只怕自身難保。

揚州城如今有漕軍和衛所兵駐防,他更沒有希望去把父母兄弟救出來,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被官府治罪。

簡而言之,劉議現在沒有任何牽掛,他只想找到機會殺死薛淮,以泄心頭之恨。

郭會回道:“二爺,據留在那邊的兄弟說,薛淮極其小心謹慎,出入至少都會帶十余名精銳護衛,想在大庭廣眾之下刺殺他很難。”

“不急。”

劉議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我不信他能永遠這么謹慎,等我養好身體再說。”

便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

郭會起身開門,姚三那張丑臉出現在他視線中,后面則跟著幾個人,他第一眼便看見那個身段苗條、戴著面紗只露出一雙眼睛的女子。

“這位便是神醫吧?”

郭會賠笑上前,但是還沒等他靠近,女子身邊的兩個四旬男人便攔在兩人中間。

“病人在何處?”

女子平靜開口,語調不悲不喜。

郭會趕忙引領,等那個神秘的女郎中和她的隨從進入房內,他拽了拽姚三的衣袖,輕聲道:“這郎中聽聲音很年輕,你真的確信沒有問題?”

姚三白了他一眼道:“你知道什么叫神醫嗎?就算你有眼不識泰山,也該看出來那兩個男人皆是武功極厲害的高手,一般人能有這樣的隨從?”

郭會不敢再言語。

屋內,僅僅過了片刻時間,女郎中便對劉議說道:“你這是金瘡透肌,邪風內侵,以致寒熱交爭。癥見創潰膿穢,憎寒壯熱,頭痛如劈,此乃創毒郁而表衛虛,屬金瘡夾傷寒之危候。”

劉議大為驚訝,心中的輕視迅速消失,連連點頭道:“的確如此,閣下果然是神醫!”

女郎中旋即寫下三副藥方,其一是金毛狗脊煅灰調麻油敷貼拔毒生肌,其二是內服小青龍湯化裁,其三便是內服玉屏風散固表。

整個治病過程不到一炷香,看得郭會和姚三滿面震驚。

“姚三,當日你仗義救下那對可憐的母子,我敬你心懷俠義,便允諾幫你一件事。今日我替他治病不收分文,便是履行先前一諾,往后你不必再來尋我。”

女郎中將三張藥方放在桌上,便準備轉身離去。

“等等。”

劉議如何不知這樣一位神醫的價值,先前的腹誹早就拋之腦后,無比懇切地說道:“在下知道神醫的規矩,只是此番蒙你出手相救,在下無以為報,愿奉上診金百兩,還請神醫笑納。”

其實他可以輕易拿出黃金千兩,只不過那樣未免太容易暴露身份,因此只想結一份善緣。

然而那位女郎中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目光猶如冬日的朔風,口中吐出兩個字:“不必。”

望著她在隨從護衛下從容離去的身影,劉議眼底掠過一抹惱怒,若是放在以前,區區一介江湖游醫怎敢在他面前如此作態?

“薛淮,我一定要親手活剮了你!”

劉議無比憤恨地低聲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

另一邊,女郎中和兩名隨從走出如迷宮一般的小巷,在登上馬車之前,她忽對左邊那人說道:“黎叔,你想辦法查一查方才那個病人的身份。”

黎叔好奇地問道:“知微,怎么了?”

女郎中名叫徐知微,她平靜地說道:“此人帶著揚州口音,身上的箭傷應是官軍制式羽箭所為,多半和近來沸沸揚揚的兩淮鹽案有關。查清楚他的底細,將來說不定會有用處。”

黎叔點頭道:“好,我讓人去辦妥。”

徐知微不復多言,登上那輛簡樸的馬車。

她將藥箱放在一旁,抬手摘下面紗,露出一張冷若冰霜的面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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