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凝酥后退一步,仿佛被嚇到了,失神的站了片刻后,將禮盒又拿了回來。
“夫君若是不方便,那便我過去吧,你我一體,誰過去總是一樣的。”
謝南佑沒有說什么,只是抬頭瞥了她一眼,甕甕的低下頭將茶盞又重新擺了起來。
這是不反對了。
盛凝酥會心的點點頭,轉身離開時,將盒子遞給身后的婆子,又丫頭伺候好四爺。
望月閣那邊,沒了昔日的熱鬧。
死一般的沉寂。
那些丫頭小廝見到她,一個比一個規矩,遠遠的就開始行禮。
婆子在盛凝酥身后低語:“這些家伙,今日還真是規矩了許多,之前可不這樣。”
他們也算是鄰居,平日里低頭不見抬頭見的。
這些人仗著馮思思掌家,又是侯府夫人,總是以鄙視的眼神看他們。
沒想到也有今日。
當真是暢快了很多!
盛凝酥冷眸:“一個女子,在夫家再得寵,也是要有子嗣的,沒了子嗣,便不能活!”
如今,馮思思是再也不會有子嗣了,即便她是侯爺夫人,那又怎樣?
一個不能生的侯爺夫人,還不如一個能生的煙花小妾。
人啊!
總是現實的!
如今,盛凝酥不敢是外權還是內勢,都在馮思思之上。
他們再蠢,也不敢明著和盛凝酥過不去。
春桃站在廊下抹眼淚,見到盛凝酥過來,立即背過身將眼淚擦干,眼圈紅紅的轉過身。
“四夫人。”
此時,她的語調也比昔日軟和了許多。
盛凝酥看破不說破,看向屋內:“大嫂如何了?”
“已經用過要了,陳御醫開的方子,”春桃猶豫了一下,還是低聲道:“四夫人,我們家大夫人她,她?”
盛凝酥看著她,微微側首,沒有說話。
春桃囁嚅了好一會,方才咬牙道:“難道,就真的沒救了嗎?”
“陳御醫不是都已經說了嗎,身體受損,元氣大傷。”盛凝酥眼神平淡,語調陰冷:“再者說了,你也是在場的,當時是個什么情況,你也是清楚的,她還能不能再救回來,你不清楚嗎?”
春桃何嘗不知道!
穩婆下手的時候,她就在一側。
當時聽說那些話之后,只覺得天都塌了。
如今再想想,當真是無望了——馮思思這棵大樹,再也不能給她以庇護了。
主仆一場,馮思思落得這樣一個結果,她也實在是傷心。
可傷心過后,她就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斃,不能再馮思思這一棵樹上吊死。
她必須再次尋找高枝。
良禽擇木而棲。
更何況她是個人!
人不為已天誅地滅!
她必須為自己的將來考慮!
就在這時,盛凝酥來到了望月閣。
看到盛凝酥的那一瞬,她就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
如今,聽盛凝酥肯定了馮思思的結局,她裝模作樣的擦了擦眼淚,泣不成聲。
“四夫人,我和大夫人主仆一場,總是要想到辦法讓她復原的,萬一呢?哪怕是有萬一的希望,身為人奴,也要為主子操心一場的。”
“沒有萬一,”盛凝酥直接打斷了她的話:“陳御醫的斷語,無人可破,就是神仙來了也救不了她,春桃,人各有命,她有她的命數,你有你的。”
“四夫人,您說的意思,我都明白,可是……”
春桃啜泣了兩聲,跟在盛凝酥身后進了房間。
房間里血腥味熏人。
盛凝酥微微蹙眉,捂住了口鼻。
春桃立即讓人去把窗戶都打開,去去血腥味。
馮思思已經被挪到了里屋的床榻上,布幔垂下,顯得屋內更加陰暗。
春桃跟在身后低聲道:“大夫人的藥效還沒過去,還在昏睡中呢。”
似乎是驗證了她的話,馮思思低聲悶哼了一聲。
盛凝酥走近了些,微微挑眸:“藥效在消散,她要醒轉了。”
側首凜笑,聲音微小:“那藥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嗎?”
春桃正愁找不著表現的機會,立即道:“那藥是老夫人,之前就給我們大夫人看過,說是皇宮內的秘藥,專門為生孩子準備的。”
“生孩子?宮內秘藥?”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那藥當真奇特的很,香味特別,”春桃回憶著那顆藥,蹙眉道:“當時,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還是旁的什么,總之聞過那個藥香之后,我就老是想打瞌睡。”
打瞌睡?
盛凝酥心下一動。
“藥味奇香,打瞌睡?生孩子……難道是??”
這倒是很符合她所知道的一味藥。
“唔……”
馮思思悶哼一聲,突然整個人蜷縮起來,下意識的捂著小腹,顯得痛苦不堪。
“大夫人,您醒了。”春桃見狀連忙上前。
可她伸出手后,又縮了回來,不敢動手,生怕不小心再碰到馮思思,讓她痛苦加倍。
隨著藥效消失,馮思思人清醒了許多,但是痛感也愈發清晰。
她來不及看床邊的人是誰,一把抓住那人的衣帶,吃力問道:“怎么回事?我的肚子怎么這么的疼?”
“大嫂嫂都不記得了嗎?”盛凝酥微微傾身。
“盛凝酥?!”
孰知,馮思思看到她,像是見到鬼似得,驚叫一聲,連忙撒開手,又察覺到小腹疼的要死,冷汗直冒,忍不住哭出聲。
“好疼,春桃,為什么,會這么疼?”
“大夫人……”春桃囁嚅著,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這個孩子來之不易,她比誰都清楚。
昏迷之前,馮思思是清醒的,可那時她也就以為自己頂多是保不住孩子,做夢都夢不到自己這輩子都生不了孩子了。
盛凝酥似笑非笑:“大嫂嫂,你糊涂了?之前你落胎,保不住孩子,穩婆們為你落胎的事情,你都不記得了?”
這么一說,馮思思的記憶開始閃回。
是的!
想起來了!
是,是她自己走路的時候,不知道是扭到了還是抬腳過猛,當時就感覺腹部扭痛,一種下墜感席卷全身。
那時,她便猜測自己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沒想到,還真是沒保住。
她吃力的按壓著腹部,忍著痛:“所以,我的孩子,是,沒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