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爺聽到女兒這話,頓時更急了。
“不行,姝兒你可千萬別沖動,行深這孩子如今不是過得挺好嗎?這么多年都過去了,實在沒必要再將他的身世暴露出去。雖然皇上一直對你極為信任,寵愛有加,但這些都是建立在你這個皇后無子的前提上的!”
國公爺直接反對:“就算只是侄兒的身份,可是以你對行深的偏愛,只要你開個口,皇上單獨給他賞個爵位都不在話下。姝兒,為了你好,也為了孩子好,咱們圖個實在好處就行了,真沒必要再讓一個沒了那么多年的孩子死而復生,認祖歸宗。”
這風險實在太大,國公爺怎么都不同意女兒再做這樣的謀劃。
當年事重新推翻并非那么簡單,畢竟真正不愿讓女兒有親子的人可是皇帝。
就算找出的理由再充分,但近二十年的欺君之罪卻也是實打實的。
哪怕因各種原因不得不認回這個兒子,但從此之后,皇帝對姝兒還有整個國公府再無半點信任可言,全盤只剩下懷疑與猜忌。
“可是父親,女兒忍辱負重這么多年,可不是為了將來捧別人家的兒子上位,安安分分當個隨時被架空權力,甚至直接被害死的所謂太后。”
皇后娘娘看著父親的眼睛,堅定而理直氣壯:“我更不可能永遠讓我的兒子叫我姑姑,他是中宮嫡子,就應該光明正大的站在太陽底下,站在世人面前,稱呼我為母后!大宣的基業,只能由我的血脈接手,名正言順的傳承下去,如此方能對得住我們母子近二十年的骨肉分離!”
“停停停,姝兒,可你是不是忘記了,行深雖是你親生的兒子,但他、但他……”
國公府臉都皺成了一團,將聲音壓低得不能再低,幾乎只剩下了氣音:“但他卻不是皇上的血脈!”
若只是以死嬰換走皇子,私下養在國公府,找各種各樣的理由勉強還是能說得過去,但若是讓人發現,這孩子從頭到尾就不是皇上的,那可翰就是能誅九族的大罪。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真要是被人給發現了,他們所有人都完了。
風險實在太大,代價也太大,還不如讓行深像現在一般老老實實做個最受偏愛的國公府公子,榮華富貴樣樣都不缺。
皇后娘娘卻是相當不屑:“那又如何,宮中那么多皇子公主,也不是我的血脈,還不照樣都算我的孩子,都得管我叫母后?反之也是一樣,我的孩子當然也是皇上的孩子,叫他父皇認祖歸歸宗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你……這是兩碼事!”
國公爺只覺得心累。
但莫名的,他又覺得女兒這話有種無法讓人反駁的歪理。
“不,這就是一碼事,沒什么區別。父親擔心的事也不會發生,畢竟我早就已經做足了準備,不會急于一時,只會在最合適的時機向皇上透露行深真實的身份,讓皇上高高興興地迎回他唯一的嫡子,不會給任何人有質疑行深血脈問題的機會。”
皇后娘娘這些年所走的每一步都不會白費,若僅僅只是為了表面上那點富貴與安穩,根本不值得她那般殫精竭慮。
她想做的事,誰都攔不住,有點風險算什么,吃個飯都有可能噎死人呢,難道還能連飯都不吃了?
“罷了,為父老了,也幫不到你什么,既然你早有準備,也打定了主意,那就按著你的想法去做吧。”
最終,國公爺微微嘆了口氣,不再勸說。
說到底,當初女兒從入宮起,他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國公府因女兒繁盛了二十年,即使將來真有個萬一,也都夠本了。
至于行深的親生父親到底是誰,這一點連國公爺都不清楚,也不想知道,畢竟少一人知曉便多一分安全。
希望女兒已經早早處理好了那人,無論如何不能被任何人拿捏住這個把柄。
送走皇后娘娘后,林曦也沒有在國公府呆太久。
姜行深親自送她回侯府,跟著帶回去的還有在國公府得到的一堆禮物。
馬車行駛到半道上,突然停了下來。
很快便有護衛了解了原由,說是前方正好碰上幾個醉酒鬧事的公子哥,雙方人員當街給打了起來,再加上看熱鬧的可不直接把路給堵了。
“哪幾家的公子哥呀,膽子可真不小,是純發酒瘋鬧事還是有別的什么恩怨?”
姜行深挑著簾子,伸長脖子往前方看去。
雖然什么都看不到,但明顯挺好奇的。
畢竟這小半年京城各種各樣的大事不斷,不知多少人遭殃,權貴子弟無一不受影響,夾緊尾巴低調做事做人。
護衛答道:“好像是幾個武將家的公子,平日應該也有點小矛盾不算太對付,今日正好碰到了一塊,又喝了酒,一言不和便當街打起了群架。不過他們正好碰到了霍大人,所以架打一半就匆匆停了。霍大人已命人疏散人群,馬車很快就可正常通行。”
打架的具體是哪幾家的公子,護衛一時半會兒還真搞不清林,不過他倒是一眼便認出了出面平息事端的霍大人,所以也就只知道霍大人的身份。
“霍大人?哪個霍大人?”
姜行深卻是聽得有些糊涂,京城官員太多,有什么姓霍的嗎?
“是禁軍統領霍云霄,霍大人?”
林曦倒是一下子對上了號,朝自己的護衛反問了一句。
畢竟京城霍姓官員還真沒幾個,能一眼便讓自家護衛認出來的,當然不會是什么普通官員。
“郡主說的對,就是那位新任禁軍統領霍大人。”
護衛話音剛落,便見前方有人朝著他們的馬車快步走來。
不是旁人,正是他們剛剛才提到的霍云霄。
“福安郡主,過年好呀!”
霍云霄主動朝馬車上的林曦拱手見禮:“沒想到這么巧,那些臭小子醉酒鬧事竟是把郡主的馬車給堵住了。有兩個是下官之子,我碰到了也不能不管,還望郡主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