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美莉卡持續半年如潮水般的攻擊,在今天,在廣南的阿紹谷第一次遇到了暗礁。
這樣的戰損比,對阿美莉卡軍隊來說,顯然是無法接受的。
這才多少導彈。
如果20枚導彈就能造成三架直升機墜毀,兩架直升機重傷。
那戰爭是打不下去的。
原本北越主要依賴的是來自蘇俄的SA2指南針地對空導彈系統。
這也是北越防空體系的核心。
北越在用這套系統的時候,根據阿美莉卡軍隊的戰后報告《越戰空中作戰報告》報道顯示,北越一共發射了約9000枚導彈,擊落約200架美軍飛機。
戰損比在45比1。
現在4比1。
效率提高了10倍。
消息傳回阿美莉卡在西貢的指揮部后,麥克納馬拉從數據的直接反應意識到,事情發生了變化。
這絕不是,蘇俄的指南針能做到的。
值班情報官推開作戰室的門,臉色蒼白地將一份加密電文遞給麥克納馬拉。
“部長閣下,阿紹谷的報告。
我們的空中編隊損失了五架飛機,導航衛星系統信號在關鍵時刻失靈。
不是常規地對空導彈,他們說這次北越的導彈像有眼睛一樣,預判了我們的機動!”
麥克納馬拉的眼睛瞇成一條縫,推了推黑框眼鏡,盯著電文上的數據表格:飛行路徑坐標、電子對抗措施激活時間、導彈軌跡估計。
表格是用鉛筆草草繪就的。
在麥克納馬拉的眼中,數字會說話。
20枚導彈,命中率高達50,干擾強度超出蘇制導彈的已知參數。
這里多說一句,20枚擊中了五架飛機,它不是一比一的關系。
不是說,一枚導彈只能擊中一架飛機。
實際上可能是多枚導彈擊中一架飛機。
也就是說,華國的20枚龍影,一共擊中了10枚。
這個數字相當驚人。
“這絕不是蘇俄的指南針能做到的,”麥克納馬拉喃喃道:“蘇制導彈需要齊射幾十枚才能咬中一架F4,而這里,20枚導彈就撕碎了我們整個編隊。
看這個偏航數據,他們的干擾針對了我們的導航系統。
衛星定位本該是我們的王牌,現在卻沒能發揮作用。”
作戰室里,地圖墻上釘滿彩色圖釘,代表美軍推進的箭頭在阿紹谷首次出現了停頓。
麥克納馬拉站起身,踱步到黑板前,用粉筆快速勾勒出一張簡易圖表。
他轉頭對助手們說:“這絕不是運氣。
事情正在發生根本變化。
召集團隊,讓地面部隊往前運動,我們需要立刻派遣地面部隊,去尋找這次對手的導彈殘骸,我們需要進一步的情況。
那些碎片是最好的線索。”
在出發前往西貢前,在尼克松的白宮會議上,麥克納馬拉曾力勸總統:“越戰不是肉搏戰,我們要讓它變成算法的戰場。
我們有蘭德公司,有貝爾實驗室,有IBM,有德州儀器,我們要做的是用數學征服叢林。”
尼克松最終同意了。
很難想象麥克納馬拉有什么魔力,這套說法能同時說服連續兩任總統。
因此麥克納馬拉在前往西貢的時候,帶來了大量的IBMSystem360系列的大型計算機。
以及來自IBM的專業工程師團隊,從聯邦機構內調了大量數學專業的公務員。
把這幫人一起給帶到了西貢。
對麥克納馬拉而言,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把林燃給帶來。
不過他還是帶來了一位數學家,周元燊,哥倫比亞大學數學系統計專業的教授。
麥克納馬拉是在周元燊和陳景潤之間選,一方面因為陳景潤做的是數論,統計學會更貼合他想要的方向。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是林燃,在數學領域是全能的。
周元燊除了是哥大教授外,還是IBM公司的托馬斯·J·沃森研究中心的研究員。
另外一方面是因為周元燊是親ROC的數學家,曾經在國立臺大擔任助理教授,而陳景潤在公開場合沒有表露過立場,又在紐約城市大學這樣偏左的高校任教。
所以最終麥克納馬拉選擇了周元燊,將他帶到了前線。
總之在麥克納馬拉看來,這就是教授的替代品,數學家、華裔、哥大教授,好吧,就你了。
抵達西貢后,工程師們擴建了軍事援助指揮部地下室搭建的臨時分析中心。
墻上貼滿流程圖,空氣中回蕩著風扇聲和FORTRAN代碼打印聲。
麥克納馬拉的命令迅速下達:第1騎兵師的一個加強連,一百五十名士兵,配備M16步槍和無線電臺和GPS定位設備。
在直升機掩護下推進到阿紹谷墜機現場。
叢林中,士兵們在泥濘中跋涉,雨水浸透軍靴,警惕著隨時有可能出現的伏擊。
連長湯姆·哈里森中尉低聲下令:“分散搜索,優先找導彈碎片,別碰爆炸物,標記位置。”
兩小時后,他們在焦土中發現第一塊殘骸:一個扭曲的鋁殼電路板,表面蝕刻著圖案,還有一截天線。
士兵們用帆布袋小心打包,空運回西貢。
“部長,我們的初步模型顯示,”IBM的團隊負責人哈里斯·韋伯報告道。
他胡須凌亂,眼睛因徹夜調試而布滿血絲。
被派到西貢來已經夠糟糕。
要不是因為這是白宮的命令,IBM的副總裁親自分配到他身上,并且給予了充分的假期。
哈里斯·韋伯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跑到這鬼地方來的。
好在之前進度不錯,麥克納馬拉私下沒少和他們說,在圣誕前就能結束這場該死的戰爭,他們會帶著榮譽和戰果回國過圣誕節。
但現在出現的插曲,讓所有人精神都有些緊繃。
失去制空權的美軍,那還是美軍嗎?
這場戰爭又要重新回到絞肉的模式時,他們不說今年結束,他們能不能贏都是未知數。
“基于這些殘骸的雷達回波數據,這導彈的尋的頭不是純紅外,它有模擬自適應濾波,能在毫秒內切換頻率。
我們的衛星定位信號被干擾了,誤差從厘米級跳到米級。
毫無疑問,在socialism陣營中,只有華國的半導體技術能夠達到這樣的硅基電路密度。
只有他們在半導體領域能趕上我們的AN/APQ120。”
AN/APQ120是西屋電氣為麥道F4E幻影II制造的飛機火控雷達,這是一種全固態雷達,它很緊湊,可以與大炮一起安裝在機頭中。
在整個越戰中,阿美莉卡的電子對抗技術快速發展。
在1965年的滾雷運動中開始大規模運營,他們在飛機上攜帶外部吊艙,這些外部吊艙會發射噪聲和欺騙信號,來迷惑敵方雷達的鎖定。
波形技術會允許飛機生成特定頻率的信號,模擬假目標或覆蓋真實信號。
同時也會攜帶機載接收器偵測敵方雷達信號,讓飛行員可以提前規避。
除此之外,還會投放金屬箔條來制造雷達雜波,分散導彈注意力,使用熱誘餌彈對抗紅外制導導彈等。
阿美莉卡的電子對抗技術在快速成熟。
而蘇俄方面,到了1967年開始,他們的電子情報專家和設備也不得不親自下場,來維持戰場的平衡。
現在的情況是,過去GPS的出現打破了平衡,華國的新型導彈,試圖把平衡恢復。
韋伯指著投影儀投射的圖表:一條曲線代表蘇制導彈的彈道;另一條則是龍影的射擊路徑。
后者準確預判了美機的右轉規避。
電路板上數百個晶體管的集成度顯示其技術成熟程度。
麥克納馬拉點點頭,敲擊著桌子。
“建模它。
用蒙特卡洛模擬跑一千次場景。變量包括風速、電子對抗強度、衛星信號冗余通道。
找出弱點。”
工程師們立刻行動起來。
次日清晨,麥克納馬拉召集前線指揮官們開會。
將軍們圍坐在長桌旁。
“先生們,”麥克納馬拉開口道:“我們面對的不是游擊隊,而是技術進步。
華國人插手了,他們的導彈下場了。”
隨后,麥克納馬拉展開一份報告:“基于工程師的模擬和殘骸分析,我們應立即調整戰術,讓B52轉為高空盲投,避免低空衛星定位依賴;F4編隊增加野鼬鼠護航,優先壓制敵方雷達;同時,緊急從本土空運更多EA6B電子戰機,配備新編程的干擾吊艙,能針對模擬濾波生成白噪聲。”
“總統已批準,”麥克納馬拉補充道,“我們將數據鏈路擴展到每架飛機,實時反饋損失率,優化飛行路徑。
五角大樓會實時幫我們做最新的分析。
我們的情報需要反饋到每一位一線飛行員的手上。
另外,我們需要繼續派遣陸軍搜索更多殘骸,每塊碎片都是情報。”
情報傳回克里姆林宮,除了關于龍影地對空導彈外,還包括華國的請求。
華國方面希望接管一部分北越前線的防空。
過去這部分工作一直由蘇俄派去前線的專家負責。
其實華國早就想接管。
想讓他們的雷達,甚至是一整套的設備,在越戰前線上試試水。
從林燃那獲得美軍雷達相關技術資料,已經超過八年時間(1961年的圣誕節)。
華國在這八年時間里,早就開發出了自己的一整套雷達體系。
地對空導彈的小試牛刀后,華國迫切希望能夠借助這個機會,來對自己的武器設備進行測試加調整,以及找到未來優化的方向。
只是過去找不到合適的借口,人家蘇俄干的好好的,為什么要換你?
現在,借口已經出現了。
蘇俄的設備一開始能和阿美莉卡打的有來有回,但阿美莉卡的優勢在于,他們的研發進度太快,迭代速度太快。
根據伯納德·納爾蒂寫的《電子戰的戰術和技術19651973年對北越空戰中的電子對抗措施》中的內容,這是阿美莉卡空軍在東南亞的戰術和技術系列專著之一,蘇俄從1970年開始跟不上阿美莉卡的進度。
(阿美莉卡空軍F105DThunderchief正試圖躲避從北越SA750德維納發射的V75VSAM,圖來自阿美莉卡空軍)
越戰考驗了雙方電子對抗措施的最新發展。
起初,雷達控制的地對空導彈和高射炮具有優勢。
然而,阿美莉卡空軍完善了戰斗轟炸機的對抗吊艙,并裝備和武裝了飛機,以明確定位和摧毀導彈基地。
這些努力,輔以遠程干擾和其他軍種的反制飛機,成功地恢復了有利于進攻的平衡。
原時空是從1970年開始落伍的。
在1972年12月對河內海防地區的B52襲擊LinebackerII中達到高潮。
整個戰時經歷被壓縮到幾天內,阿美莉卡就完成了轟炸。
但現在,這個時間被提前了。
現在,美軍的優勢不僅僅來自GPS,還來自整體的技術進步。
蘇俄的防空體系,在阿美莉卡面前捉襟見肘。
北越前線岌岌可危。
在龍影小試牛刀后,北越方面也對華國的防空體系和雷達設備充滿了期待。
克里姆林宮,列昂納德靠在椅背上,瞇眼抽著香煙。
桌旁坐著格列奇科元帥、葛羅米柯,以及幾位KGB的官員。
他們面前攤開的文件堆積如山,主要是從河內傳來的加密報告。
“同志們,”列昂納德開口:“燕京的同志們又在攪局了。
情報顯示,他們不滿足于援助導彈,現在想直接接管部分前線的空軍對戰。
他們希望能在諒山省部署他們的防空體系。
他們的工程師想要教北越的同志們反制阿美莉卡的空軍。
葛羅米柯同志,你怎么看?”
葛羅米柯調整了下眼鏡,翻開報告。
“列昂納德同志,這是個棘手的問題。
華國人聲稱他們的技術能填補我們的空白。看納爾蒂的分析。
然而事實上他們的地對空導彈證明了他們確實能做到這一點。
但燕京方面的動機顯然不純。
他們聲稱要分享半導體技術,情報顯示,他們的半導體技術已趕上阿美莉卡的貝爾實驗室。
如果他們接管諒山到阿紹谷的防空區,北越會更依賴華國。
這對我們不利。”
最后葛羅米柯又補充了一句:“也許對越戰的形勢有利。”
列昂納德思索片刻后說道:“我們不能公開反對。
北越的同志需要援助,阿美莉卡的進度太快,他們的整體技術進步,不僅是衛星定位,還有那些野鼬鼠和遠程干擾飛機。
如果華國人能拖延對方的迭代,讓我們的SA2多撐幾個月,或許到1970年,我們的新型SA3就能趕上。
但風險大,華國人成功了,河內會轉向燕京;失敗了,阿美莉卡會更快推進,我們的聲譽也跟著完蛋。”
葛羅米柯點頭:“我建議私下和燕京談判。
讓他們提供技術給我們升級設備,我們繼續主導援助。
公開支持他們的介入,但強調陣營的團結。
我們需要華國的技術來推動我們的多軍種協作,半導體技術太重要了。”
到了1969年,主要國家的領導人們都意識到,半導體技術的重要。
只是到底有多重要,他們缺乏足夠清晰的概念。
現在從越戰前線的電子對抗來看,好像比他們以為的還要更加重要一些。
會議結束時,列昂納德敲定決議:“發電報給河內,歡迎華國同志的補充援助。
但監視他們,安德羅波夫,派更多人去河內,我們要想辦法獲得華國人的技術。”
一架架秘密運輸機降落在諒山省的山谷,機艙卸下的不再是孤立的導彈箱,而是整套防空體系:二十輛改裝卡車,搭載華國最新的雷達站和電子對抗設備。
這次華國的領隊李工程師再次現身,帶了更多技術員,他們的工具箱中塞滿晶體管組件和真空管備用件。
“阮營長,”李工程師展開藍圖,對阮文泰解釋道,“龍影只是利刃,這次我帶來的長城系統才是盾牌。
這套系統包括三種核心設備:首先是鷹眼脈沖多普勒雷達站,體積如一輛卡車,能在S波段和X波段掃描,探測范圍達150公里。
它能實現多目標跟蹤,能區分美軍飛機和箔條雜波,誤差小于2公里。
不同于蘇制雷達,它有模擬自適應濾波,能自動切換頻率避開美軍的干擾信號。”
阮文泰點點頭,他的戰士們圍攏過來,臉上寫滿了好奇。
藍圖上,第二個設備是EW1區域攔阻式干擾車,一輛偽裝成補給車的平臺,搭載低功率發射器和接收陣列。
EW是電子戰的英文縮寫。
這臺車的核心是鋁殼電路模塊,能生成白噪聲干擾,針對美軍的電子對抗措施進行反制。
“它不只是被動防御,”李工程師強調,“我們的電路有反饋回路,能偵測敵方信號強度,然后模擬假目標回波,讓他們的雷達屏幕上布滿鬼影。
對付阿美莉卡的野鼬鼠任務?我們能反過來鎖定他們的干擾源,用伺服天線引導導彈反擊。”
這套手段與美軍不相上下,甚至在叢林環境中更勝一籌。
第三個設備是綜合指揮站:一個地下模塊化控制室,連接所有單位。
里面安裝了簡易示波器和機械記錄儀,屏幕能實時顯示多路雷達數據。
“它是大腦,”李工程師比喻道,“集成電路處理信號融合,雷達數據、紅外簽名和無線電截獲,一起優化導彈軌跡。
總之這套系統,我們對它有充分的信心,它可是以長城為名!”
這是電子戰爭的開端,阿美莉卡換了一個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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